李顯的心微微一顫,差點跳起來脫口而出一句你怎麼知道,再一看錶弟笑得過分雲淡風輕的妖孽樣,還是忍了下來,輕咳一聲嘟囔著道:“那回是小六拉我去的,我可什麼都沒做,不就是聽你說麼,我不插嘴便是。”
顧君瑋這才斂了斂眉目,繼續和他說剛剛的醉宵閣縱火案,連帶著昨天上午的那次審訊,也詳細地說了一遍。
李顯從最開始的滿不在意,到後來的驚訝,再到更後來的凝重,聽到最後,他的表情已徹底嚴肅了起來,再也不見一絲玩世不恭,沉吟了一會兒,道:“鄭雲歌怎會懂得查案的事?”
而且更讓他驚訝的是,她那種透過分析一個人的言語行為來查案,甚至推測出一個人的過往背景的做法,簡直不可思議!
顧君瑋也是表情凝重地點了點頭,“我照著她與我說的,重點查探了王十九郎,發現他的情況,與她之前推測的幾乎完全吻合。王十九郎的生母是個身份卑微的家生丫鬟,因為王煥之醉酒時剛好在他身旁,才有了王十九郎,是以他從小便不被重視,常被家中的兄弟姐妹欺負。他的母親雖然因為他被抬了姨娘,但因為王煥之對她毫無感情,那一晚後便再沒有找過她,導致她心裡的哀怨越來越重,時常對王十九郎又打又罵。”
“雖則母親如此待他,王十九郎卻似乎沒有因此對女子懷有怨恨,恰恰相反,我的人打探到,他很早便表現出了對女人強烈的興趣,去秦樓楚館廝混是常有的事,便是家中一些奴婢,也常常被他糟蹋,在王家甚至有這樣一個傳言,凡是進過王十九郎院子的女子,無論是什麼身份,什麼年齡,都必然會被他調戲一番,甚至清白不保,因此王家的奴婢對王十九郎是又驚又怕,都不敢往他的院子去。而王十九郎的朋友,更是透露出了一些很有趣的事情……”
說著,微微挑唇,帶了點嘲諷地道:“王十九郎便是連外面的女子也不放過,先前已經逼死了好幾個良家女子,而他最喜歡把人帶到醉宵閣幹那茍且之事。然而,因為他父親是當朝宰相,無論是上京衙門、大理寺還是刑部,沒有一個人敢動他,是以竟讓他一直逍遙到了今日。”
李顯聽得心裡的火呼呼呼地燒,忍不住一拍桌子,“豈有此理!天子腳下還敢如此囂張行事!那色鬼不過有個宰相父親,本王的父親還是當今聖上呢!見本王幹過那等下作勾當沒?那群整天彎彎繞繞地想著算計這算計那的官員,實事沒見他們做多少,花花腸子倒挺多!不過是一個宰相,還真以為自己能一手遮天了不成?”
說著,氣呼呼地瞪向顧君瑋,道:“難怪那老狐貍死活要把刑部拉進這趟渾水,說吧,你想本王如何助你?”
顧君瑋淡淡一笑,手指有規律地敲擊著桌面,道:“其實王煥之這回也是著了他這個庶子的道,他先前完全沒在意過這個兒子,是以也不知道他在外面竟給他捅了這麼些簍子,若不是王十九郎的貼身奴僕那天做錯了事,被王十九郎趕了出去,僥幸逃過一劫,又擔心一旦大理寺開始查醉宵閣起火的原因,會查到自家郎君那些事,急忙回家稟告了王煥之,只怕王煥之現在還被蒙在鼓裡。”
畢竟一個家住上京的人常年住在醉宵閣,即便醉宵閣起火背後不是有那麼多內情,也難保大理寺查不到王十九郎的齷蹉事。
李顯微微眯起一雙桃花眼,也聽明白了,“所以,你是想讓本王想辦法給那老狐貍惹些麻煩,讓他沒工夫一味盯著這個案子?也難怪那色鬼的奴僕和王煥之那麼驚慌失措,偏偏你這時候當上了大理寺卿,不是之前那些慫包。”
說到最後一句時,忍不住帶了點幸災樂禍。
只怕這件事捅出來,上京要變半邊天。
對他們來說,倒是個天大的機會。
顧君瑋夷然一笑,道:“正是這個道理。而且這個案子,她也介入了,若是讓王煥之知道她的存在,只怕會牽連到她。”
所以,一定要速戰速決。
這個她,李顯知道,指的便是鄭雲歌。
說完了嚴肅的正事,李顯稍稍放鬆,盯著顧君瑋道:“說吧,這個鄭雲歌,到底怎麼回事?”
顧君瑋聞言,微微抿唇,好半天,才開口道:“我先前聽你說過,寧王妃之前的性子,跟如今也是完全不同,是十五歲時大病了一場,才變成了如今這個樣子,可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