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至不說話,只目光咄咄的和她對視。顧二太太受不得他這像是威脅,又像是不屑的眼神,匆匆忙忙的拔步就走,身影匆匆,再無來時的氣派,倒像身後有惡狗在攆一樣。
顧至進屋時,已經收了剛才面對顧二太太時的戾氣和痞氣,看屋裡沒人,不由的蹙眉問迎上來的從蘭:“你家奶奶呢?”
從蘭溫順的伸手替顧至寬了外袍,小聲答:“奶奶不太舒服。”
話音才落地,顧至人已經不見了蹤影,他徑直邁過雕破圖風,就見周琳琅果然在床上歪著。顧至在步近前,放輕了腳步,一歪身坐到周琳琅身邊。
周琳琅不想理他,盡管知道他也無辜他也委屈,可這一嫁進來就讓人不得消停,周琳琅還是委屈,甚至遷怒了顧至。
什麼破人家,還好意思說詩禮之家,簪纓貴族呢,這裡沒一個省油燈,鬥起來可真是招招刺中要害,不見血不罷休,和那尋常小戶人家有什麼區別?
或許有吧,小戶人家再鬥也就那麼點招數,簡單直接,逼急了也不過是抓臉頭,哪像這顧家,各個都是下黑手。
她雖不怕,到底心煩,這才成親頭一天呢,以後的日子可想而知,這可真是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她不過就是想過個安生日子,怎麼就這麼難呢?
聽著顧至坐在床邊,周琳琅也沒客氣,一翻身,把個後背對住了顧至。
顧至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在顧二太太那受了閑氣,他也挺愧疚的,見周琳琅給自己使臉子,他倒沒惱,還笑了笑,索性挨著周琳琅躺下,把她抱在懷裡。
周琳琅哪裡肯讓他抱,掙紮了幾下沒掙動,不由得惱怒道:“你做什麼?大白天的就動手動腳,你要不要臉?”
顧至唉呀一聲:“別動別動。”聽聲音倒像是隱忍而痛楚,周琳琅情知他是裝的,卻也不敢真的再動手。
顧至道:“我不做什麼,就想跟你說說話。”
周琳琅用後肘搗了他胸口一拳,平息了下怒火,道:“要說就好好坐著說。”
顧至不應也不動,裝腔作勢的道:“你可真狠,剛才差點兒把我推到床下去,這還不算,你是想謀殺親夫嗎?我那裡漲得生疼,你又不老實,我差點就……”
先頭還像話,到後來就不要臉了,氣得周琳琅臉通紅。
顧至也不敢再逗她,誠懇的道:“我知道都是我不好,把你娶進來,沒讓你過上安生日子,反倒把你拽進了深泥潭。”
他一正經起來,周琳琅心裡這才舒服了些,可也越委屈。
顧至撫了撫她的後腦勺,觸到一頭黑亮青絲,手感真好,他一頓,就有些心猿意馬,忘了剛才要說什麼。
也不過一瞬,他便嬉皮笑臉的道:“我千錯萬錯,可既然已經成親了,你更應該心疼我才是,你若不來,豈不就我一人在這爛泥潭裡掙紮?說不定哪天就不明不白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