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琛從祁季昭那兒已經知道了周琳琅的遭遇,可到底不放心,又絮絮的問了個仔細。周琳琅知道他年紀在孫府裡的事只一筆帶過。
問起他最近的情形,周玉琛自然也都說好:“祁三哥替我請了先生,說我底子打得很好,我想明年下場試試。”
周琳琅點頭:“你心裡有數就行,能中最好,不能中,橫豎你年紀還後年可以再來。”
周玉琛點頭,道:“我一定會中的,以後我還要考狀元。”
周琳琅道:“你有這份心氣,我很欣慰,可你也要記著什麼是主什麼是次,別本末倒置,你身體最近怎麼樣?”
周玉琛道:“我一直記得的,除了就是強身健體,從前學的拳腳功夫一直沒落下。”
周琳琅這才放心,只是見他眼底青黑,想是這些日子他怎麼沒睡好。周玉琛低聲道:“祁三哥,怕是不成了。”
祁季昭本就是強弩之末,即使回到京城有太醫盡力也不成了,撐到現在已經是極限。周琳琅想著自己手裡還有他的半塊玉佩和固本堂的印章,沒怎麼猶豫便接受了周玉琛的建議,先回祁府看祁季昭。
祁季昭的臉色青灰,透著病入膏肓的顏色。
周琳琅心底嘆氣。他也真是可憐,別的倒罷了,從小就身子病弱,可惜了一生的鴻鵠之志,到底爭不過命,如今都成了泡影。
祁季昭昏昏沉沉,聽說周琳琅來了,勉強睜開眼,他還嫌躺在榻上不雅,死說活說非要坐起來,周琳琅溫聲道:“祁三公子何必如此見外?若是你非要折騰,我只好現在就走。”
祁季昭這才不勉強,道:“辛苦你了。”
周琳琅搖頭,與他對她做的那些,她做的實在不足掛齒。她把玉佩拿出來放到他手邊,道:“這是顧世子託我轉交給你的,想必你也知道,他確實無事。”
祁季昭沒收,他望著周琳琅,眼神溫柔而有些戀戀。
看得周琳琅一陣心酸,她柔聲道:“你好好養病,別總想東想西的”
祁季昭輕笑了笑,那份脆弱連掩藏都掩藏不住:“沒什麼,大限已到,我心裡明白。琳琅,以後,元備就拜託你了。”
周琳琅驚跳:“祁三公子,你別說這種話,我同顧世子非親非故,他自有家人照顧。”
祁季昭輕聲道:“我知道他喜歡你。”
周琳琅忍不住要辯駁:“我只當他是和琛哥兒是一樣的人。”
祁季昭苦笑,眼神放空,想起什麼,終究只是疲憊的閉上眼。
看他這樣,周琳琅便想告退,才開口,祁季昭又開口道:“琳琅,知道我為什麼喜歡你嗎?”
周琳琅有些心虛,她知道,他喜歡的其實是本尊,而不是她這個替代者。
祁季昭道:“我喜歡的,不只是你的容貌,而是你那樣可憐,卻不甘可憐,從幼小的骨子裡爆發出來的那種決絕,就像火一樣熱烈,有著灼人的溫度。我和元備,都是可憐人,渴望溫暖,卻又排斥溫暖。你所見的元備,不是他自己,是他面對這世界的武器。我知道他也喜歡你,從最初的不屑,可憐,到最後的好奇和探詢,他對你的感情是一步步加深的。”
周琳琅不承認顧至對她的感情有什麼可值得稱道的,狠心道:“顧世子對琳琅只是可憐,以後他會遇到自己喜歡的女子。”
祁季昭沒說話,只是那眼神似乎帶著幾分笑意,周琳琅有些莫名其妙,祁季昭卻已經閉上眼,逐客道:“我身體不適,多有怠慢,周姑娘請自便吧。”
周琳琅只好告辭,才出了門,時遇追上來,有些賭氣的道:“三爺說,這塊玉佩他現在用不著了,叫您自己好生保管。”說罷也不等周琳琅說話,轉身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