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琳琅微抬下巴,想了想道:“別跟我說你的心歷路程忽然有了什麼變化,對不起,和我沒關系,你於我而言,就是一個相交數面的陌生人而已。”
顧至松開周琳琅,看她靈巧的遠遠避開,呵笑一聲道:“那你從現在開始想,好好想想,如果我要求娶你,你倒是答不答應。”
周琳琅要說話,顧至抬手,輕輕壓到自己唇上,那黑沉的眼睛裡滿是威脅:“別亂說話,想好再說。”
周琳琅垂眸道:“多蒙顧世子錯愛,可惜周琳琅高攀不起。”
顧至嗤笑,他道:“周琳琅,你蠢不蠢?就這爛理由,能唬得住誰?”她非要說高攀不起的話,他要是不講家世門第,執意要娶呢?
周琳琅無可耐何的道:“顧世子,能不能別開玩笑了?”
顧至打斷她道:“你就是不喜歡我唄。”
周琳琅默然,其實說不上喜歡還是不喜歡,他為人如何,行事如何,與她毫無關系,她從來不對一個陌生人有什麼要求。
陌生和人親人是有著巨大差別的,所以她會因為親人對她的刻薄和苛待而生氣而憤怒而心痛,但她不會因為陌生人的刻薄和苛待而動一點兒情緒。
顧至當她是預設,不過這也在他意料之中,所以卻也不氣餒,語重心長的勸周琳琅:“那也沒關系,世上有幾對夫妻是靠著互相喜歡才嫁娶的?就算現在不喜歡也沒關系,等以後相處的時間長了,你會發現我其實對自己人還是很大方的。”
他伸出寬大的手掌,掰著手指道:“喏,現在說說我的優點,起碼我身體健康。”
周琳琅哭笑不得。當初她拒絕祁季昭時,第一個想到的可不就是他的身體嘛。
顧至又道:“第二,我雖沒權力,可我有勢力啊,背靠著顧家,起碼周家不敢再像從前那樣欺負你。你好歹也是鎮國公府的世子妃,以後在京城裡你盡可以橫著走。”
周琳琅嗔道:“我又不是螃蟹。”
顧至很懂人性,知道她如今處境不好,他所列舉的,全是她急於解決的問題。周琳琅不能說自己有多清高,最起碼,顧至實在是個值得婚配的最佳人選。
顧至又道:“第三,我雖然作惡多端,可都是小惡,我脾氣總體來說還算很好,不會動手打女人,也不會和女人一般見識,所以你大可不必擔心嫁給我以後會沒好日子過。第四,顧家還算富庶,養你一輩子衣食無憂沒問題。”
周琳琅終是搖頭,道:“顧世子,你所說確實極具誘惑力,可惜,沒有那點兒相互的喜歡,這樣的嫁娶就成了交易。就算您不覺得有什麼不妥,我卻覺得歉疚。誠如你所說,你能給我的良多,可我能給你什麼?”
凡事都是相互的,哪怕交易也是如此。
周琳琅說的可謂至誠,可惜顧至卻只嗤笑道:“這你不用多慮,我喜歡你,這就是我能付得起,也願意付的代價。”
周琳琅被他說得臉一紅,一時竟無言以反駁。
說實話,她從來沒有考慮過和顧至的可能性。
她一向是個很冷靜很自制的人,她認為不可能的事,她根本一丁點兒幻想都不給自己留,是以顧至於她,就是一個……怎麼說,是個有點兒傻,有點兒嘴毒,有點兒自私,有點兒冷漠,又有點兒護短,有點兒俠心爆棚的那麼個人。
她與顧至交往的次數並不多,可她卻能察覺得到,他凡事心裡有數,卻總是裝出來一副放蕩不羈的模樣,他待人很有熱心和誠心,可臉上總是偽裝著面具,讓人不敢親近。
他對她那點兒心思,她不是不懂,只是覺得,他自己尚且只是個沒長大的任性的孩子,況且他們這樣人家的親事,他自己根本做不得主,就憑那麼一丁點兒因為美色而興起的情意,又算什麼?又怎麼值得她自作多情的把自己的以後和命運都搭在他身上?
是以她一直保持著自己那顆略帶涼薄的心,連朋友都不敢當。或許她不覺得有什麼可自卑的,但這個時代人分三六九等,自有高低貴賤,她不願意他當她是那種為達目的,可以逢迎拍馬,恬顏溜須,不知羞恥,不擇手段的女人。
現在他卻不惜威逼利誘,想讓她嫁他,簡直太玄幻了,她接受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