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琳琅親自將周老太太迎進去,親手奉了茶。她態度殷勤,周老太太很受用,使眼色命孫媽媽帶人出去,親自拉了周琳琅的手,開門見山的道:“琳琅,你年紀也不小了,打小沒了娘,是個可憐的孩子,我這做祖母的要是再不替你張羅,你可就真的要耽誤了。”
周琳琅無語,卻還是極盡孝順的道:“琳琅明白。”
“你明白就好,我已經替你看中了一門極好的親事,明兒就是你出嫁的好日子,你可歡喜?”
周老太太笑得滿臉菊花,落在周琳琅眼裡卻像青樓裡打算讓頭牌接客的老鴇子。
她挑挑眉,驚訝的道:“明天?這也太快了吧?”她一點兒心理準備都沒有。
再說,她有什麼可歡喜的?不像是送嫁,倒像是送斷頭臺,周老太太的吃相未免太難看太胳應人了。
周老太太輕嗔道:“不快了,打從兩家有這個意向開始,這些日子我和你爹就沒閑著,相看人家,備辦嫁妝,再到合八字,選吉日……一樣也沒落下。”
不給周琳琅反駁的機會,周老太太道:“我是你祖母,總也不會害了你,孫家是詩書傳家,孫大人年少有為,與你是郎才女貌,傾世良配,你過門之後要孝敬公婆,禮待夫君……這些都不必我多囑咐吧?”
周琳琅道:“琳琅……年紀還小,琳琅不想嫁。”
“胡說。”周老太太板了臉:“親事既定,已經沒有回轉的餘地,況且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怎麼能不嫁?”
周琳琅冷笑,垂頭沒應聲。
要是再不明白周老太太的意思,那她也白活兩世了,看一眼立在廊下的孫媽媽帶著十幾個膀大腰圓的婆子,正咋咋呼呼的招呼著人裡裡外外都抓了起來,她便嘲弄的笑笑。
周琳琅眼圈一紅,道:“琳琅捨不得……”
周老太太心口一鬆,僵笑了笑,道:“傻孩子,你只是嫁人,又不是一去不回,想家了就回來看看,有什麼捨不得的?等你將來有了孩子,怕是你便顧不得孃家了。”
她自以為是的開起了周琳琅的玩笑。
周琳琅凝神細細思忖了思忖。
從情理上來說,周老太太的話沒一點兒毛病。
做長輩的仁至義盡,做晚輩的自己還真沒有理由非得不嫁。
她抬臉問周老太太:“祖母挑中的親事,自然是極好的。只是琳琅是個蠢笨的,有什麼話,祖母早些交待清楚,也難免琳琅做下什麼敗壞門風,領周家抬不起頭的事來。”
她想知道對方是什麼樣的人家,同時也是試探周老太太的意思,若孫家不好,她可不會甘願受她們擺布?
一句話就戳了周老太太的肺管子,她冷冷的盯著周琳琅,道:“你這脾氣,是我最擔心的,在家裡,你怎麼要挾都無所謂,一家子骨肉沒人跟你計較,可到了夫家,你再這樣行事是絕對行不通的。”
她板著臉道:“你和孫家的親事已經板上釘釘,不可悔改,且婚姻大事,也由不得你一個小姑娘做主。你只管安安生生,放放心心的出嫁,五郎在周家自有人照料。”
這話說了等於沒說,可她態度很明顯,這孫家怕是不那麼盡如人意。
周琳琅冷笑:若是她不肯安生的嫁,他們便要拿周玉琛的命作要挾了?
她平淡的道:“祖母放心,琳琅對長輩的安排,不敢有任何異議。”
周老太太對她是根本不放心的,但她既然沒表現出來,周老太太也不會傻到和她針尖對麥芒,因道:“你這樣想最好,知道你身邊沒幾個得用的人,侍璧和侍玉兩個在鄉下待了幾年,過於粗俗,不堪大用,我特意替你物色了兩個得用的嬤嬤和四個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