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璧氣笑道:“奴婢若是那眼淺的,也不知道得了多少好處了。”
周琳琅伸手捏捏她肥嘟嘟的臉頰,道:“乖,不怕你不忠誠,只是這背叛的籌碼不能太低,否則我決不答應。”
侍璧早習慣了她的動手動腳,只笑笑道:“行,等將來有誰要收買奴婢,奴婢一定請姑娘替奴婢開個大價錢。”
小丫鬟魚貫而入,擺好了早飯,周琳琅卻不急著就座,反倒吩咐侍玉:“去,把小丫頭環兒給我叫進來,我問問她今早的差事當得怎麼樣?”
侍璧搖頭,不太贊同的道:“姑娘做什麼不好?好歹等用過早飯再說。”
周琳琅道:“這你就不懂了吧?沒有環兒的話,你家姑娘我可拿什麼下飯呢?”
周夫人的謝庭院靜悄悄的,聞不見一點兒聲息,連鳥兒都不敢嘰嘰喳喳的亂叫,整個院子似乎蒙上了一層陰霾。
忽然屋內啪一聲傳來兩聲啪啪脆響。
接著一個十五六歲,身著蔥綠褙子的丫鬟紅腫著半張臉,手裡託盤放著一隻摔壞了的纏枝蓮花的茶盞,匆匆走出來。
廊下兩個丫鬟背就更彎了,下巴幾乎要杵到胸口,誰也不敢抬頭吭聲。
屋內的周夫人臉色近乎猙獰的啐罵道:“也不知道我上輩子造了什麼孽,竟遇上這麼個渾不吝,哪家的姑娘像她這樣沒教養?一大早就派個大嗓門的小丫頭片子過來叫門?知道的說她不懂事,擾人清寧,不知道的還當我虧待她,少她一口飯吃呢。”
周夫人馮氏今年也才二十六歲,是周琳琅的繼母,生有一兒一女,如今一個七歲,一個五歲。
她顏色中等,但勝在年輕,雖說是繼室,可週大人周瑧也不過才過而立之年,已經是朝中從三品大員,兩夫妻相敬如賓,且又兒女雙全,平素在周府是最讓人羨慕的。可此時她衣衫不整,頭發披垂,愣生生從一個端莊穩重的夫人奶奶變成了鄉下潑婦。
她下首站著一個婆子、一個丫鬟,此刻都低著頭聽她斥罵周琳琅。這樣的戲碼看得多了,幾乎每天都得演幾遭,是以底下人也都習慣了只帶著一對耳朵。
那婆子是馮氏的乳母,是從馮家帶過來的,等馮氏罵得差不多了,才示意那丫鬟重新倒了盞茶,開口勸道:“太太是母親,姑娘是小輩,她做得不好,太太若不好管教,只管稟了老爺。”
馮氏罵了半天,胸口的鬱氣已經散得差不多了,被乳母一提老爺,立時火氣又湧上來,把剛端起來的茶盞往桌上重重一墩,道:“你當我說得少?可管用嗎?老爺也不是沒管過,罵也罵了,打也打了,禁足、罰抄女誡、跪祠堂,可回過頭來她照舊死性不改,如今老爺嫌煩,也只會訓斥我。”
越說越委屈,馮氏掏出帕子捂住了眼。
想著今早老爺醒得早,於帳暖中,為她的顏色所誘,正打算盡享魚水之歡,結果那不知好歹的小丫環就嚷嚷了起來……
兩人之間的狼狽自不必說。
那會兒兩人才劍及其鞘,被這小丫頭一嚇,老爺雄風立消,她什麼甜頭都沒嘗著不說,還捱了老爺一巴掌,他光著身子下地,扯了衣裳就走,嚇得丫鬟們跪了一地。
老爺不喜歡這位先頭妻子生的嫡長女,馮氏固然欣慰,可架不住周琳琅就是個滾刀肉,生死不懼,一次又一次的來找碴,恨起來她恨不能一刀劈了周琳琅。但說起來她又沒做什麼大逆不道的事,真要害了她的性命,那就是自己不慈,到哪兒也講不出理去,總不能為了她這顆老鼠屎,生生把自己的美好生活和大好前程一併都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