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朝正在上香,顧夕抬眸,打量著眼前塑著金身的雕像,乍一看還嚇了一跳。
真是熟悉又陌生。
她懷著複雜的心緒默默拒絕了雲朝遞過來的一炷香,跟在他身後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出正殿,無意識地跟著走著。
直到走在前面的人停下了腳步,她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就這麼撞了上去,把鼻尖都撞紅了。
她聽到了雲朝的嘆息。
雲朝迴轉身來,眼中帶著幾分無奈,“這是怎麼了,從進了這南山寺開始就一直見你這樣,進了正殿以後更是連路都顧不上看了。”
顧夕一愣,慢半拍地抬手輕點有些疼的鼻尖,半晌有些艱難地開口,“這件事情說來有些羞恥。”
雲朝:“???”
進了趟寺廟,況且這也不是什麼不正經的寺廟,而是香火鼎盛的、據說十分靈驗的寺廟,怎麼就扯上羞恥二字了?
雲朝覺得有些難以理解。
他抬手輕輕一敲顧夕的腦門,頗有幾分無奈,“有時候真想撬開你的腦子瞧瞧,這一天到晚的,都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他的力道輕柔,顧夕卻還是條件反射地捂住腦門,倒是從自己的思緒之中被敲醒了。
“我才沒想什麼亂七八糟的呢。”顧夕撇撇嘴,神色間有幾分嫌棄,“明明是你自己不知道想到哪裡去了,還怪我。”
“那你倒是說說。”雲朝雙手環抱,靠在一旁的牆上,好整以暇地看著顧夕,大有一副“你說什麼我都不會覺得奇怪”的架勢。
顧夕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看著雲朝漆黑的鳳眸,一字一頓艱難道:“那正殿裡頭塑的...好像就是我。”
“什麼?”雲朝不自覺站直了身子,神色間有些愕然,半晌反應過來,有些一言難盡地抽了抽嘴角,“你是說,我從小拜的...就是...你?”
“嗯。”顧夕點點頭,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徹底坦白解釋,“這應該就是我作為書靈界界主的時候,出遊見臣子民眾的裝扮,你看那雕像五官不太清楚,衣服式樣、穿戴的飾品卻是十分清楚,就是我之前跟你說的那個,民眾遠遠看我時能看到的大致模樣了。”
雲朝看著她,突然就有些幻滅。
神靈本是高高在上的,就是那份神秘、未知和聖潔,才讓人不自覺地產生敬畏。可現在....
雲朝看著眼前可愛的少女,突然有種想原地消失的衝動。
拜了十六年的人成了即將到手的媳婦兒,就好像給人上了十幾年的香,突然有朝一日,她在你上香的時候詐屍了,然後宣佈已經有了你的孩子一樣驚悚。
雲朝倒也不是覺得無法接受,就是覺得有些......羞恥......
果然,只有這個詞能形容現在的感受了。
“是我輸了。”雲朝捂著心口,突然覺得有些內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