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韓四平的面,陳家文難掩愧疚之色。
他知道,就憑這些婆子斷然沒膽子動手。十有八九,是劉老夫人下了命令,婆子們才敢下死手。
都這麼多年過去了,劉老夫人極少問起陳儀,也極少管她。如同大哥當初還活著的時候,母親看不上大哥,卻不會刻意刁難……
方才老三特意找到翰林院,託人將自己叫出來時,老三一見自己,眼淚鼻涕齊湧,抱著自己不撒手,哭著說:
“二哥,你這回可一定要救救我。你若不救我,母親肯定要藉機為難我,二哥……”
當時身邊還有同僚路過,各種異樣眼光,盯得陳家文後背刺撓極了。他推不開陳傳文,只得無奈的勸說:
“究竟有何事,慢慢說。這般哭哭啼啼成什麼樣子!”
陳傳文才不嫌丟人,心想:我若不扒著你,那老妖婆還不往死了整治自己。他覺得用這招再高明不過,斜眼撇了同來的韓四平,不覺露出幾分得意來。
韓四平幾不可見的暗中撇了撇嘴。
難怪三小姐說,此事三爺知道後,三爺定然懼怕老夫人,決計不肯出頭。到時候威逼利誘,再將青蕪之死推到劉老夫人頭上,不信他不動心。
可惜,小姐還是高估了陳傳文膽色。
即便得知自己生母之死有疑點,陳傳文依舊不敢回去救人。韓四平沒法子,最後只好說:
“不如三爺去求求二爺。想來二爺是老夫人親子,老夫人看在二爺面子上,終究不好太執拗。”
陳傳文這才喜出望外,終於肯鬆口。忙不迭來請陳家文回去打頭陣。他一五一十講他同秋露的事情說與陳家文聽。
陳家文卻頗不以為然。他覺得老三疑心病太重。
母親對待大哥不親近是事實,但母親對老三去卻如同己出。那會子老三年紀還小,生了病都是母親送湯喂藥,照料老三。老三怎麼能這般抹黑母親!
他這會在翰林院當差,實在不樂意搭理老三,為這點小事特意請假跑一趟。
韓四平看出陳家文心思,三言兩語說動了陳家文。
“二爺,我來之前,秋露已經被老夫人關押起來,並且派人請三小姐去了靜心居。韓某不敢妄言老夫人會做什麼。但老夫人確實不喜三小姐,就怕盛怒之下,萬一老夫人做出什麼事情,可就為時晚矣!”
陳家文這才覺得有些不妙。
回來的路上,他訓斥了老三一路,伯父貪圖侄女兒院子裡的丫鬟……確實有辱斯文,傳揚出去又是閒話。忠勇伯府這些年,都要淪為整個京城的笑柄了。老三還這般不著調,難怪母親生氣。
他猜到母親會遷怒儀姐兒,可無論如何,萬萬沒想到,母親會把儀姐兒打成這樣!這何止是遷怒這麼簡單,這是趁機要了儀姐兒的命啊!
陳家文抱著奄奄一息的陳儀,思緒雜亂無章。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這一切如此殘忍,如此血腥。躺在他懷中的儀姐兒,像一塊破碎的棉絮,軟綿綿躺在他懷中,氣息微弱。
韓四平愈發瞧不起陳家文。
這就是小姐的親伯伯,此時此刻,不知趕緊救人,竟不知百般糾結,不知如何是好。
他是這府上唯一吃俸祿有差事的人,好歹也是翰林院中人。怎麼這般痴傻無能!劉老夫人堅信,她兒子能順利繼承忠勇伯府爵位,在韓四平看來,簡直就是痴人說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