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露!春俏腦中浮起個柔媚動人得身影,四年前兩人一起被清風買走。她跟在小姐身邊四年,而秋露如今還在丹陽郡守家。也不知她變沒變樣,是否還想著那位少爺。當年,當年若不是自己,秋露應該不會留下來吧。
“小姐不說奴婢都忘了......小姐打算何時去接秋露?”想到要見到秋露,春俏很是高興,笑著說:“還是小姐心疼奴婢!”
自己可擔不起她這聲感謝。陳儀有點內疚。她這是萬惡的地主剝削,四年來都讓春俏獨自做事。看看喬嘉慧,在瞧瞧別人家小姐,哪個身邊不是三五個丫鬟婆子跟著。
乾脆趁這機會,多添兩人,也好減輕春俏負擔。
“要不咱們再去買兩個人回來。”陳儀說。
春俏有點徵仲,眨巴眨巴眼睛,說:
“買人回來做什麼,咱們院裡哪有粗活?您不說接秋露回來了麼......再說府裡都曉得咱們沒銀子,買回來怎麼解釋?小姐不是說了,夫人大爺的死誰都有嫌疑。咱們查綠蕪也是防著府裡所有人,買人回來......萬一嘴不嚴呢?”
陳儀噎住。春俏說得句句在理,她竟然無言以對!手託下巴,陳儀嘟囔道:
“這不是怕你累著麼,不識情趣!”
春俏耳朵尖,聽得清清楚楚。小姐今兒真是,自己剛哭完,又想哄她掉眼淚。春俏心中漲得滿滿,繞過書案給陳儀行禮,眼圈發紅,笑著說:
“奴婢知道小姐是好意,怕奴婢累著。可咱們院裡就三人,哪有什麼活兒?”春俏掰手指數給陳儀聽:“韓爺有兩個小廝伺候,用不著奴婢。胡嬤嬤天天喊著無事可做,常常幫奴婢做這做那......廚房有彭嬤嬤,看門有杏兒!奴婢就給您端茶遞水,洗衣疊被。等秋露來了,活兒又被分出去一半兒......不用買人,就奴婢和小姐一處才最自在!”
佟嬤嬤曉得老夫人今日不痛快,站在一旁,有些憂心地說:
“老夫人只吃這一口麼?要不,奴婢給您盛碗薏仁鴿子湯,春天喝這個去溼氣最好不過。”
劉老夫人心情煩躁,聽得不耐煩,說:
“去什麼溼氣,哪有溼氣,全身火氣憋在這兒,這把火都要把我燒死了!去院子裡走走,吹吹風!”
說著站起身,佟嬤嬤趕緊上去扶著劉老夫人。怕晚上風大,佟嬤嬤取了坎肩帶上。小丫頭身後手提燈籠照亮,劉老夫人繞院子裡轉了兩圈,那團火稍稍平復了些。坐在院中游廊欄杆上,劉老夫人望著遊廊下,魚池中游來游去地金魚兒,怔怔發起呆來。
她還記得剛嫁進忠勇伯府時,也曾魚戲蓮葉,水乳交融。可從何時開始,她就和陳老爺開始疏離淡漠了?是她得知陳老爺最愛謝宛蓉,還是陳老爺寧願日日歇在那下賤坯子房裡,也不願來自己這靜心閣?
似乎都不是......也許更早,也許陳老爺那顆心,從未在自己身上逗留過半刻。她好像記起來,就連洞房花燭之夜,他也是敷衍了事吧?只不過當時自己少女懷春,含羞帶怯等待自己地郎君採頡。壓根不知道何為敷衍,何為愛慕.......
不愛便不愛,她有了兒子。
她不再奢求他愛自己,可他不該補償她嗎?他憑什麼將世子之位,傳給謝宛蓉的兒子。說什麼陳紹文文采斐然,天縱之資。
當世子要什麼文采,要什麼狀元之才?既然他那麼天資聰穎,為何不憑藉自己能力,再掙個伯爺回來?為什麼要跟家文搶,還不是道貌岸然,還不是看不得別人比自己好!
劉老太太思緒混亂,只覺得滿腹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