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嵐君回來這事,事關重大。按著劉老夫人的意思,最好一個人都別知道才好。可對陳儀來說,至少不能如此消無聲息。八大金剛之中老五童日專管陳儀私訊,得到陳儀命令,要將陳嵐君回來一事,不動聲色傳播出去。
不能有損忠勇伯府顏面,不可提及劉老夫人,不可涉及寒山先生。不可讓人關注陳嵐君。
這幾道門檻一擺,童日盯著陳儀那筆龍飛鳳舞的行書,痛苦地直薅頭髮。
哭喪著臉跑去找八大金剛之一老大陸風。
陸風年紀在把人中最為年長。青衫長袍,兩鬢斑白。看著便如那哪位私塾中教書先生一般,正襟危坐在書案邊。
長吁短嘆的求救道:
“老大,你看小姐要求的。啥也不許提,這差事怎麼辦?”
童日長相白白胖胖,看起來如同哪家店鋪掌櫃,說話十分和善親切。成日裡笑呵呵的童日,此時卻將自己頭髮薅地亂七八糟,且滿面愁容。
陸風原本在書房書案邊,整理各處得來地訊息,將其分門別類逐個篩查。看見童日這副模樣,忍俊不禁抬手以書拍他腦袋,笑著說道:
“瞧你,若叫丁爺看見你如此,又是一頓重罰,還不趕緊將髮髻打理清爽。”
“知道了知道了,這不重要......老大你幫我瞧瞧啊。小姐說三日內辦妥,到現在我也沒個頭緒。訊息好散佈,不就是酒肆茶寮,多派幾個人逢人便說。這訊息不就傳出去了......可我細細想了想,這樣又似乎不太妥當。小姐說不許有損府裡顏面,不可涉及寒山先生,這兩條不是難事。說話的時候注點意就是。”
“這不可提及劉老夫人,雖說有些難辦,也不是辦不了。最頭疼便是這最後一條。老大你說,不可關注二少爺……你說不提二少爺,旁人怎麼知道二少爺回來了?不知道二少爺回來,我這差事又怎麼算辦好了……這不可能嘛!”
童日越說越苦惱,在屋子裡急得團團轉。見陸風只看著自己,卻笑而不語。他忍不住抱怨道:
“老大別顧著笑,倒是幫我想想辦法啊。從前我只負責京城和丹陽郡之間這條線。如今二少爺回來了,那條線自然便作廢了。我知道肯定有旁得事情安排給我做,可怎麼是散佈訊息這事兒了……這事兒不是老三老七兄弟兩做得事兒麼?”
“老大你不知道,我現在是滿頭包,一個頭兩個大,實在想不出招兒了!小姐到底是怎麼想的,是不是搞錯了?小姐畢竟年紀太小,真是叫人看不懂。”
陸風開始還笑著聽他發牢騷,聽著聽著便臉色陰沉下來。童日剛剛說完。陸風便冷哼了一聲,厲聲道:
“跪下!”
童日不明所以,張大嘴巴呆呆望著陸風說:
“啊?”
陸風走過去,繞到童日身後,對著他膝蓋彎處一腳踹過去,童日腿彎處猛的一陣劇痛,噗通一聲,便跪倒在地上。童日稀裡糊塗被陸風踹到,完全摸不著頭腦。忍著疼痛委屈叫道:
“老大你踹我作甚!”
陸風冷笑一聲說道:
“看你這蠢笨不堪地樣子,你還有臉叫?……咱們從前是什麼人?我是個窮困潦倒的教書先生,沒吃沒喝沒地方住。你是個跑腿打雜的伙伕。小姐將我們找出來,教咱們讀書寫字,給咱們披上一層正正經經的人皮。從前?你剛剛說什麼:從前小姐只叫你負責京城到丹陽郡之間的訊息網。如今小姐勉強你做這樣沒法子做的差事?你做不好做不了?”
“我告訴你,從前你就是個下三濫,什麼也不是!小姐讓你做什麼你就給我做什麼。小姐給的任務,辦得好就好好辦,辦不好想盡一切辦法也給我好好辦。哪怕掉了你這顆腦袋也要給我辦好!你竟然還敢在我面前置硺小姐?踹你怎麼了,沒打你就不錯了!”
童日被說的面紅耳赤,張了張嘴吧卻無言以對。陸風見他知道羞愧,心中那股子火氣消散了些。苦口婆心說道:
“你覺得不好辦,來尋我出主意,這事兒做得對。可你不該說什麼小姐搞錯了......幸而今日刁月,聶辰不在。若他二人在此,你這話一出口,他二人便能當場同你翻臉,老五,做人要念恩。說小姐是你我八人的再生父母也不為過,豈可背後說她不對?小姐年紀是小,可小姐不能以常理由來論,咱們家小姐天資卓絕,與眾不同,怎可以常理來論之。”
“老大你別再說了。老童真知道錯了!都是我這張臭嘴瞎咧咧!”童日舉起手來,就往臉上連扇了好幾掌,直打的白胖白胖的臉上,多了幾道明顯手指印。
陸風這才肯揭開此事。
“行了,起來吧。以後說話留心,別張嘴就來。你這脾氣再不改,遲早要死的不明不白!”
童日聞言站起身來,嘿嘿撓頭傻笑。
他知道陸風都是為了自己好。
陸風說的沒錯,辛虧刁月,聶辰不在。刁月是八人當中唯一一個女人,據說身世極其悲苦。進入到陳儀門下之前,受盡人間苦楚折磨,差點就要跳河自殺了。陳儀對她最為照顧,八人之中只有她常常私下見陳儀。也許都是女人,陳儀對她關心最多,照料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