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儀張開眼,鼻尖聞到一股子刺鼻的臭味,幾欲做嘔。
這是一間雜物房,不,應該是一間破爛不堪,四處凌亂的破房子,午後陽光毫不吝嗇灑滿房間每個角落。一床黑的發亮,已經看不出原來是什麼顏色的被子,就墊在她身體下面,這臭味正是被子發出來的。
陳儀明顯能感覺到被子上油膩膩,黏糊糊的質感,胸口一陣噁心,差點吐了出來。
她一刻也不想在這被子上待著,想趕緊走開,這才發現自己雙手雙腳都被麻繩綁了嚴嚴實實。停止無謂的掙扎,陳儀沉下心思考。
是誰?
陳儀第一反應是陶掌櫃,再一想不可能。他求財,事情沒到圖窮匕見這一步,不至於。再者陶掌櫃並不知道味源齋老闆是她。若真知道倒好辦了,忠勇伯府好歹也是有爵位的。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
那是誰?陳儀左思右想,想不出頭緒。屋子大門吱呀一聲開啟,說是大門,其實只剩個框架。門一開,陳儀看過去,門外立著兩尊土地像,其中一尊早已倒塌,另一尊歪斜著,彷彿隨時都會倒塌。
原來是座廢棄的土地廟。
推門進來兩人,一高一矮,一大一小。那小的,正是偷錢袋的小男孩。
陳儀苦笑,抓賊的落入賊手,真是無言以對。
小男孩眼珠亂串,嬉笑著跑過來,得意洋洋地說:
“我說了大哥很厲害的,現在信了吧,還要不要把我送官府了?哼!”
“丁二!”大的那個青年喚了一聲。青年看起來十七八歲左右,穿著一身泛白的粗布衣裳,衣裳到處都是補丁。青年相貌平常,平常到你看他一眼,一轉臉,張的什麼樣立刻忘得一乾二淨。
陳儀心裡升起一股奇異的感覺。這青年這相貌,普通的著實不普通,普通的萬中無一。彷彿他要是往人群裡一站,你便如論如何也找不到他,隱形了一般。
陳儀開口問他:
“我的丫鬟呢?”
“她沒事,就是實在太吵了,給她用了點迷魂香,正睡著。不用擔心,那迷魂香不傷身體。”青年衝陳儀施了一禮,繼續說道:“我叫丁一,這是我弟弟丁二。我們兄弟二人逃難逃到京城,混了兩三月,實在是吃不飽,丁二才去偷東西。姑娘能不能網開一面,饒了他這一回?”
丁一迷暈了春俏,卻把她弄醒,她可不信自己醒的時機這麼巧合。要送丁二見官的明明是春俏,卻和她賣慘,這是算好了她是主子,又年紀小好糊弄,只要得她一聲不追究,春俏也不好再說什麼。
陳儀心思微動。臉上顯得十分害怕,咬了咬嘴唇,帶著哭腔說:
“你們殺了春俏,是不是殺了她,哇……”
丁一傻眼。這小姑娘剛才還好好的,有條有理的問自己丫鬟,怎麼一轉眼就哭成淚人。他沒說清楚?丁一手足無措的說:
“噯,你別哭,沒死,沒殺春俏。她就躺在外面,不信我帶你去看。”
“騙人騙人,你是不是想把我帶到外面,也殺了我。哇哇哇,娘啊,我手疼腳疼肚子疼,我要死了……”
丁二也傻眼。傻乎乎的撓撓頭,和丁一說:
“哥,咱們是不是太過分了。她看著比我還小,要不咱們把她繩子解開吧,綁壞了手腳就完了。”
丁一抬手重重敲了他腦袋,咬牙切齒說:
“還不是因為你,告訴你別搶東西,這是京城不是老家鄉下,到處都是達官顯貴。指不定碰到什麼了不得的大人物,人家一句話就能叫咱們死無全屍。說了多少回,你耳朵呢,腦子呢?”
“哥!”丁二跳起來,跳到一邊,扯著嗓子喊:“誰說我搶了,我是偷,沒搶……”
“沒搶人家丫鬟追著你跑?”
“那是偷東西的時候被逮到了,我不跑等著被抓啊。只不過那臭丫頭嘴巴太毒,要抓我進衙門打我板子,還說要縣太爺打爛我的屁股。我氣不過才順手抓了錢袋。”
“那就是搶!偷東西要技術,搶東西就是匪類,土匪!咱們家鄉要不是遇到土匪,咱們能逃荒?你還敢做土匪,不打你打哪個,我還嫌打的不夠重!”
“你冤枉人,你才是土匪,你胡說……”丁二急得直跳腳,爭得面紅耳赤,委實吵不過自己大哥,直接衝上去對著丁一拳打腳踢。
丁一見弟弟果真惱了,趕緊哄他:
“別踢別踢,我說錯了,好好好,不是土匪好不好,哎呀你往哪兒踢呢!再不停我不管你了,就叫那臭丫頭把你送官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