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一個人的傷害,除了身體上的以外,心理上的傷害可能算是最致命的,身體上的傷痛可以醫治,可以毫無痕跡,但是心上的傷痕就算是癒合了,也會有塊傷疤梗在那裡,不時跳出來讓你難過一下。
鄭婧也沒有想到上官涯會恨她恨到如此的地步,自從把她投進了天牢之後,她一直在靜靜地等待著最後日期的到來。
但是一直等到她身上的傷都完全好了之後,那最後的日子也沒到,似乎她已經被人所遺忘了。
就在她以為她可能會在這陰冷潮溼的天牢中自生自滅下去的時候,她卻又被從牢裡提了出來,被押往了京都城裡最熱鬧的市口。
她被綁在了市口中央的一個小臺子上,接受著京都城裡的人的對她這個前朝公主的“朝貢”。
爛菜葉,臭雞蛋,凡是在菜販挑子上能見著的品種在她的身上都能看得到,還有被人從頭到腳淋下的不知道多少的汙穢之物。
那些一時還沒找到她的人也不用去問別人,只要順著這臭不可聞的味道就一定能找到她。
而她現在已經成了京都城裡的一景,被人唾棄,被人耍弄,被人欺凌,不!她現在已經不能算得上一個人,連動物都不算,只能算是一個沒有任何感覺的死物。
因為只有死物才會一直活到現在……
她也努力過,想要以一個人的尊嚴去死,但是死不了,沒有上官涯的允許,她連死都死不了,她現在真的體會到了什麼叫作生不如死。
一天又一天,不論颳風下雨還是豔陽高照,她每天準時都被從牢裡提出來,然後太陽下山之後再被押回去。
而她也從最初的羞憤到現在的無動於衷,如同一具行屍走肉一般,她強迫自己不要去想,不能有任何的想法,因為那樣只能使她更加的痛苦。
不過她的痛苦突然就要在明天結束了。
今天當她又結束了一天“室外展示”任務回來之後,就被宣佈了明天午時處斬的訊息。
這最後的日子終於到了……
雖然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去死了,而是她一心想要的結果,所以當她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還有點雀躍。
鄭婧的表現把來宣佈王令的官員嚇了一跳,以為她肯定是瘋了。
是啊……她是瘋了……瘋得聽見要被砍頭還覺得是個天大的好訊息。
在官員和獄卒訝異的眼神中,鄭婧淡然地彎腰走進了屬於她一個人的天地裡。
身上的異味聞得她想吐,想著明天就要上路了,她可不想這麼狼狽地去見閻王,於是她轉過身來,正好獄卒在落鎖。
“大姐。”鄭婧被曬了一天,嗓子嘶啞得聽起來就像個男人。
那獄卒停了下來,望向鄭婧,面無表情“怎麼了?”
“大姐,能不能麻煩您個事。”鄭婧硬是擠出一個笑臉,不過那髒兮兮的臉讓人都看不出那是在笑,而是比哭還難看。
“說!”獄卒只一個字。
“就是我明天就上路了,我不想身上這麼髒……”天生既然明天就要死了,鄭婧也無所顧忌了,想要什麼也就說出來了,碰碰運氣。
獄卒還是面無表情,不過聽鄭婧這麼一說,倒是把鄭婧從上到下地打量了一番“知道了。”
鄭婧一聽獄卒應該是答應了,於是趕忙道謝,想著這獄卒看上去冷如磐石一般,心腸卻是軟,不像某個人……
一想到那個人,鄭婧心就隱隱作痛,她立馬把腦中那個影像揮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