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兩個介然不同的聲音響了起來,竟然是在同時響起來的。
第一個聲音是從謝小宛那裡傳出來的,謝小宛看到沈學琴真的要殺一個出手想救自己的人,她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死呢?
可是第二個聲音是從哪裡來的呢?好像是從院落裡傳來的。
李元心睜開了眼睛,沈學琴的刀也停在了半空中。李元心傻傻的看著謝小宛,她的那句住手,簡直就是李元心聽過的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話。李元心在心裡想:謝小姐是不想讓我死的,謝小姐是不想讓我死的。只不過是一句普普通通的話,而在李元心這裡,他卻恨不得把這句話告訴全世界。
一滴雨水,一片落葉,同時吹進了清冷的大廳裡,四個人,八隻眼睛同時望向了大廳的門,一個人緩緩的走了進來,這人頭上滿是雨水,手裡還握著一片落葉,這人誰沒看,只是怔怔的看著手裡的落葉,喃喃的說著:“葉兒啊,是誰不要你了,為什麼你要在風裡旋舞,為什麼你要離開自己的家,這一切都是為什麼?為什麼呀?”
謝天祥眼睛裡閃出了光,一種星星看月亮的光。
李元心靜靜的看著門外的雨,似乎早已忘記了雨裡的悲傷。
謝小宛的眼睛卻明亮了起來,想說什麼,但又低下了頭。
沈學琴沉默了一會兒,從原地向前走了二步說道:“你是什麼人?”很陰冷的聲音,讓人聽見了就不舒服。
“我只是聽說,謝小姐在此以詩會友,所以就來了,沒想到剛來就看到了如此煞風景的事,我實在是不忍看見血腥在此漫延,所以只好喊出兩字‘住手’,你到也聽話,不知是聽謝小姐喊的‘住手’才停下了手裡的刀,還是聽見了我的‘住手’才停下了手裡的刀。”這人抬起頭,冷冷的對上了沈學琴刀鋒一般的眼神,但是刀鋒並不是最利的武器,最鋒利的武器是一個人心中的強大的正義,一種可以照亮整個世界的光。
往往最神聖的東西都是看不見的,就像正義一樣,沒有人能看見,但他就住在每一個人的心中,最鋒利的武器也不是銷鐵如泥的寶刀,更不是狡猾的心智,而是一道光,一道從心底升起的光,一道可以照亮人類不斷前進的光。這才是最鋒利的武器。
“詩就在桌上,請自便。”沈學琴陰冷的臉微一動,手指卻指向了放著詩句的桌面。
這人,微微一笑,竟直的走向了桌子處。看到詩句他就唸道:“三千年亂雲如煙,二十載窗前讀意。好句,好句,只是好像還未寫完啊。”
李元心看了看謝小姐,又看了看獨自吟詩的這人,說道:“方才謝小姐說了,誰要是能對上這詩他就跟誰走。不知這位公子可否能對上呢?”李無心想到如果讓沈學琴這群人帶走了謝小姐,還不如讓這位公子帶走,怎麼看這位公子也不像是個壞人,說不定這位公子就是來救謝小姐的,所以他才如此說道。
“是嗎?如此我到是要試試,美人誰人不愛啊。”這人笑道,然後轉過頭看向了謝小宛,認真的說道:“謝小姐,你是這樣說的嗎?”
“是。”謝小宛低著頭說道。
“好,既然如此我就大膽一試,寫的不好,還請見諒。”這人微笑著說道。
然後這人就竟直的走到詩桌上,看了看詩,突然說道:“不知在下可否把心中的所思之句,寫到小姐詩句的後面,如果寫的不好,小姐不妨當柴燒了。”
“請便。”謝小宛的頭垂得更低了。
“不知哪裡有筆墨,我這就寫下。”這人說道。
沈學琴隱隱的覺得這人不是容易對付的,所以他一直站在旁邊仔細的看著這人,他想以靜制動,他當然知道來者不善。他在忍,馬刀幫的人沒有一個是容易對付的,當然沈學琴也並不是一個容易對付的人。
“你等一下,我去取筆墨來。”謝小宛說道。
“好,謝謝。”這人向謝小姐微一點頭,露出了陽光一般的笑臉,如此純潔,如此迷人的笑容。
謝小宛心內一陣狂跳,加快腳步走進了自己的閨房。
少時,謝小宛就出來了,這人看謝小宛走到了自己面前,突然說道:“我認識你。”
謝小宛當然也認識這個人,但是他們誰也沒有說出來。
筆已經在這少年的手裡了,雨還在門外下著,這人低頭又仔細的看了一遍詩句,認真的在詩句後面寫下。
詩已補,詩畢,詩如此:莫笑我雨中微醉,又何必故人分離。
仔細看來這人還很年青,這人寫完,微微一笑,竟直的走向了立在沉默裡的沈學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