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淩想反駁,但看南晉榮眉目間隱有倦意,就閉了嘴,起身溜過去給他按壓額角:“師兄累了就休息吧,我等會兒去扶搖師弟那裡看看。”
修長的手指按在隱痛的眉角,連力度都與以前別無二致。南晉榮眸子黯了黯,忽然抓住魏淩的手道:“阿淩。”
魏淩看著兩人交握的手,愣了一瞬,轉到南晉榮面前道:“師兄今天怎麼了?一直不叫我師弟。”
南晉榮眼中的星光墜|落,有那麼一瞬間的晃神。
“……衛師弟。”
一陣風刮過,南晉榮放在石桌上的書被吹翻了頁,正好翻到《訓誡》一節。
宗門訓誡,為長者,克己複禮,不可戧也。
魏淩伸手把書合上,沒來由地,忽然就有些同情自己這位掌門師兄。
明明擁有上佳的資質、絕好的風姿,最該是意氣風發的那種人,偏偏被困在掌門這個位置,動不得、亂不得,連說句話都要斟酌再斟酌,看本書也是這樣無聊透頂的《宗門訓誡》。
這要是換了他,還真做不下去。
南晉榮與魏淩一坐一立,沉默良久,似乎陷入了尷尬的境地。但實際上,兩人心中並沒有半分的尷尬或不自在。
魏淩重新坐到一邊,輕聲道:“師兄真沒事?”
南晉榮道:“無事。”
魏淩又道:“休息得怎麼樣?”
南晉榮道:“很好。”
魏淩放心了:“傷師兄的人現在在哪兒?”
南晉榮頓了一下:“已死。”
魏淩有點可惜:“我原本還想查一下他們到底是怎麼混進來的。”說起這個,魏淩就想起了那個羊皮卷名單,“這一次去南疆,我無意間發現了異族這些年安插在各門各派的奸細名單。我馬上抄錄一份給師兄,師兄再找人拓印一下,給各門各派悄悄傳過去,趁著異族現在在休養,能拔除的盡快拔除。”
南晉榮道:“好。”
伸手招來筆墨紙硯,南晉榮將紙筆擱好,遞給魏淩道:“不知道你的字長進了沒?”
魏淩將羊皮卷取出來,放在硯臺旁邊,接過筆道:“反正比以前好。”
他說的是實話。在他得到的殘缺記憶中,原主衛淩真是個頑皮到不行的孩子,他那一手狗爬式的毛筆字,說實在的,作為一個不寫毛筆字的現代人魏淩都替他汗顏。
好在魏淩穿越來的時候,特意找了原主的字對著練了不少遍。他自信可以達到以假亂真的地步,所以也不在意南晉榮在一旁觀摩。
抄寫完後,南晉榮道:“你以前就喜歡研究異族的東西,現在倒是派上用場了。”
魏淩笑道:“這叫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就是知道原主認識這些字,所以他才敢在南晉榮面前翻譯抄寫。這樣做,大約可以幫他將馬甲捂牢一些。
南晉榮輕輕搖頭:“可別叫其他人知道你認識這些字,尤其是異族的人。”
魏淩道:“除了師兄,再沒別人了。”
南晉榮道:“你那徒弟?”
魏淩動作微頓:“……拿名單的時候他也在場。”
南晉榮捏著抄寫好的名單,沉默很久才道:“你知道容止師叔為什麼一定要你們師徒二人分開嗎?”
魏淩這下真的有些待不下去了。他知道南晉榮、容止道尊這些人都是為他好,可他現在已經反不了悔了。
“這件事以後再說吧。”至少等南晉榮的傷勢見好,容止道尊,以及沈淩雪等人從九轉玄機塔出來。
南晉榮轉向他:“魏淩,你別任性。”
魏淩簡直要跪了:“師兄,我真沒……”想要推脫的詞兒卡在喉嚨裡,魏淩看著南晉榮的神色,竟有種對方似乎什麼都知道的荒謬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