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是暗衛首領之後,只能和其他暗衛一樣,和她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暗中保護她。
有好幾次,她恍然喊自己的名字,他的手指都捏緊了,卻還是把邁出的腳收回了。
他知道自己沒有資格。
可是那日她感染風寒,昏迷囈語,每一聲唸的,竟然都是他的名字。
明明暗衛首領的眸光已似利劍寒刃,阻止他上前,他還是三步做一步地到了她榻前,握住了臉色潮紅,睡不安穩的人的手。
這是他唯一一次逾矩。
榻上的人卻也好像是有意縱容著他一樣,緊緊地與他相握,然後安然睡去。
他聽到自己的心臟,也許灼熱的溫度,比全身正在發熱的人,還要高。
受罰的時候他幾乎是恍然地想,他大概是真的,戀慕上了永遠都不會屬於他的人。
血色蔓延至眼底的時候他看到了她轉過去的身影,卻只是在劇痛中默默地垂下眼睫。
他從不奢望她的偏愛。
他以下犯上,心懷不軌,肖想著高高在上的人,這本來就是他該承受的。
可是她卻頓住了腳步,啞聲傳令讓他回到她身邊。
他在回房的時候才恍然地闔眸。
她居然,再一次縱容了他。
他們的相處回到了以前。
他仍舊守在她身邊,她的政務卻更加繁忙了,他只能站在沒有光的昏暗角落,近乎貪婪地注視著不屬於他的人。
陛下對他的疑心越來越重。
他又卸任了暗衛首領,開始了單獨的刺殺任務。
越來越兇險的刺殺讓他的身上的傷痕越來越多。
早就習慣了受傷的人,看到了賞賜的藥,卻從來都不用,只是熟練地掩蓋住身上的血腥味,假裝自己已經上過藥了。
這麼明顯的任務指向,他怎麼會不懂。
他的陛下,想讓他死,他知道。
可是已然對她傾心的人卻沒辦法讓自己恨她。
這江山對她太重要。
她為了做一個合格的女帝,努力了十幾年。
而自己只是被她看中,得以留在她身邊的暗衛。
所以他只是淡淡地等待自己的死亡。
可是每次在覆命時,卻還是會覺得心裡安定,哪怕是隻看到她的衣角,他也會恍惚地覺得身上血痕不再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