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登基始,便有貼身暗衛保護。
母親讓她在三十二人中挑出一人來,作為暗衛的首領,隨侍在她身邊。
三十二人站在她面前,人人都戴著黑鐵面具,目光堅毅,她卻一眼看中了站在最後一排,雙瞳清澈的人。
她給他起名叫做阿輕。
阿輕總是做得最好的暗衛。
給她準備衣物,茶點,保護她的安全,刺殺反賊......
每一樁每一件都完成得很出色。
其餘暗衛原本不服氣他這暗衛首領的位置,可是漸漸地也願意臣服了,對他的命令執行得很堅決,阿輕在暗衛中的威望也越來越高。
可是阿輕對待她的態度卻從來都沒有變過。
溫涼的茶水,和熱騰騰的糕點,無論他們去哪,在哪,戴著面具,沉默寡言的人總能拿出來,遞給她吃,而且每次注視著她的時候,平靜深邃的雙眸都會泛起很淺的漣漪。
那是她唯一能夠判斷他是高興的時刻。
可是很快便有暗衛暗中向她稟告說親眼見到阿輕和不明身份的人會面。
她雖然沒說什麼,心底卻種下了懷疑的種子,開始漸漸疏遠阿輕。
帝王就是如此,一點點對旁人的盲目信任,都往往至於顛覆一個國家,她從母親那接過嵐國,接過帝位的擔子十有三載,不可能因為一個小小的暗衛就斷送自己的寶座。
可是調走他之後,偶爾她還是會失神喊他的名字。
每次喊錯時身邊的新任暗衛首領總會沉默,被降職了的暗衛也會默默地捏緊手指。
有一次她感染風寒,迷迷糊糊間喊了數遍“阿輕”,感覺自己抓到了他的手,便不再叫了,安穩睡去。
最後病好的時候眼睜睜看著他因為不顧首領阻攔,來到她榻前,被鞭罰,至遍體鱗傷,手指青白。
她轉身的時候以為自己會心硬一點,直接就這樣捨棄他,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還是頓住了腳步,然後啞著嗓子把他升回了暗衛首領,仍然守在自己身邊。
她記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明明是晦暗漠然的雙眸,卻好像漾出了很淺的磷光。
他在高興。
秣傾氣惱此人對自己的影響,懷疑他待在自己身邊遲早會圖謀不軌,可是再也沒讓他離開過自己的身邊。
他就像影子一樣,默默地守著自己批改奏章,守著自己在大殿裡從午夜待到凌晨。
阿輕第一次對她開口是在她生辰那天。
她照例去上早朝。
路上他有些沙啞的聲音緩緩響起:
“主子,今日是你生辰。”
她記得自己當時猛然被擊中的心臟,帶著劇烈的迴響,還有自己冷漠至極的回覆:
“所以呢?”
阿輕沒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