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飛只好又小抿了一口酒,接著說:“學長,你可能不知道我為什麼有這樣的酒量。那是因為在我還小的時候,我爸就用藥酒兌水給我泡澡,那樣可以舒筋活絡,對練功大有裨益。再後來,我爸就允許我在吃飯的時候喝上一小杯,每天如此。就那樣,我的酒量自然也就練出來了。”
關於餘飛養父母的情況,顧清哲是從顧清卿那裡聽到過的。
他的養父好像是個開過武館的練家子,他的養母則是普通工人。
兩年前他的養母車禍身亡。
又過了一年多他的養父查出癌症晚期。
無奈之下,他的養父才在最後時刻選擇了報警,把餘飛送回了親生父母身邊。
沒人知道那對夫妻跟餘飛私底下的關系親疏與否。
這時候,他卻自己說了起來。
顧清哲不動聲色地隨口應和,引導著餘飛慢慢開啟了話匣子。
他開始絮絮叨叨說起了自己從前的生活。
諸如怎樣練功夫,怎樣在小時候就出手不凡,震懾小無賴,成了孩子王。
又諸如多大的時候參加了什麼比賽,得了什麼獎。
後來又因為年少輕狂,打了不該打的人,惹了禍端。因此被父親狠狠打了一頓閉門思過。
慢慢又講到了他的母親對他怎麼樣地嬌慣放縱,父親雖然嚴厲卻總是臣服在母親的威嚴之下。
因此他又得以重見天日,繼續橫行鄉裡。
說這些事的時候,少年眼睛發著光,有時候還手舞足蹈地比劃。
說得渴了,他便十分熟稔地撈過顧清哲面前的酒瓶給自己斟滿酒,一口飲下。
然後招手沖著服務員叫:“姐姐,這邊再給來兩瓶酒。”
那動作、那語氣,活像是個老酒鬼。
這樣的餘飛和平日裡那個看起來乖乖巧巧,沉默寡言的餘飛完全不一樣。
這個餘飛跟遊戲廳裡的餘飛相重合,生動、鮮活、而又飽滿。
顧清哲聽得仔細,看得也入神。
因此明明知道應該阻止服務員把酒拿過來,但還是放任了下去。
直到大盤肉被消滅一空,好多酒瓶站立在桌子的一角。
餘飛同學才拍了拍肚皮,心滿意足道:“吃得真飽!”
又看了看那些空酒瓶,不好意思撓頭道:“喝得也很好。”
顧清哲手裡拿著酒起子轉來轉去地把玩著,只是淡淡笑了笑,卻沒說話。
到後來他不但沒有阻止餘飛喝酒,甚至還親自動手幫他開啟、斟滿。
可能是想看看他說自己酒量好到底是不是吹牛。
也可能,僅僅是為了多看一會兒他這般的模樣。
餘飛同學果然沒有吹牛,幾瓶酒下肚,他除了身上飄蕩著的淡淡酒味,並沒有半點兒醉態。
“學長……我是不是很囉嗦?”少年後知後覺地問道。
“沒事,我聽著挺有意思的。”顧清哲道。
餘飛一點點忐忑也消失了,他沖著顧清哲笑:“我感覺自己好久都沒說過這麼多話了。謝謝學長肯聽我說。”
顧清哲沉默了片刻,說:“其實,你也可以跟你的爸爸媽媽說說心裡話。哦,我說的是杜叔叔和煢姨,畢竟他們才是你的親生父母。”
餘飛怔愣了一下,去看顧清哲的神情。
顧清哲卻已經在招呼服務員過來買單了。
出了飯店,餘飛跟在顧清哲身後。
低垂著頭,像是在憋什麼大招。
終於,在拐過一個拐角的時候,餘飛像是鼓起勇氣對顧清哲說了一句:“他們對我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