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子晉,看到我很驚訝?”瀟娘雖然面色蒼白,但那眼眸卻不見病氣,聲音雌雄不辨,帶著些磨砂質感的說道。
“荊子晉等了你許久呢,他說想跟你開誠布公地談談。”南絳見狀上前拉著瀟孃的衣袖,頗為親暱地說道。
荊子晉將眼光放在南絳的手上。
“好。”瀟娘盯著荊子晉說道。
很久沒有仔細看過他了,現在一瞧,他倒是從未變過。衣裳不見褶皺,手裡必然拿著一個紙扇,那桃花一般的眼瞼微微合著,淡粉的唇瓣微微彎著,天生一副笑臉。
恍若隔世。
荊子晉右手拂過左手的衣袖,便輕輕揮向中間的空白之處。試衣間的地上頓時有了木桌與木椅,桌上擺著泛著柔潤光澤的茶具。
他撩起下擺坐在了主位,雙手一收將袖擺移至手腕之後兩寸,下巴輕抬,示意她們入座,然後行雲流水地煮起了茶。
南絳讓瀟娘坐在了主位的左手首位,南絳其次,衡寧白末之。
茶葉清洌的香味彌漫到空氣中,醇厚的口感讓人的心情不自覺平靜了下來。
“瀟娘。”荊子晉唇齒間溢位了嘆息,“你明白我想做什麼。”
“正因為明白,我才不想按你的心意走。”瀟娘拿起了茶杯,在煙霧之中面容有些朦朧,說道。
“這麼多年來,我沒有問過你為什麼,你可以告訴我原因麼?”
“為了逃離掌控。”瀟娘笑了笑說道,“四周好像有個無形的手按住了我,讓我跪著。”
“我跪得太累了,當然要起來呀。”瀟娘頓了頓,手抬起將茶一飲而盡,而後說道,“大約是因為我不需要有個人陪我一起跪著,一起跪著互相安慰有什麼用?”
“聽說一直往南走,可以看到避世的島嶼,那裡四季如春,雪白膚色的少女喜歡對著花海高聲吟唱。”
“一直往東走,海裡有無底之谷名叫歸墟,人一跳就會被時間吞沒至虛無。”
“一直往北走,可以看那雪山之上的天空流溢位彩道,星光可以鋪滿深空。”
“一直往西走,樹林之中有長著透明翅膀的小人兒,親和友善,她們喜歡以各種葉子編織成裙子。”
“偏居一隅,沾沾自喜,我不願。”
荊子晉斟茶的手一直停在空中,沒有動彈。
“我原以為我們是一類人,是我錯了麼?”荊子晉低沉道。
他突然低聲吼道:“難道你對我就沒有一絲留念嗎?”
瀟娘開懷一笑,回道:“少了我你不是活得好好的嗎?哪有什麼真正的感情讓人能永久地停滯腳步啊。你的祝福我已經不強求了,大家好好的、互不相幹地生活不是挺好的麼。”
“那你如今無法出穿白村,天天為繁瑣苦澀的柴米油鹽操心,也依舊不改初衷麼?你日日為了那運貨郎哭泣,心情因為身體虛弱而鬱郁寡歡,也依舊如此固執麼?”荊子晉冷冷道。
“可是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自己抉擇出的!我選擇了,然後命運給了我結果。”瀟娘收回了笑容,冷淡地說道,“你也想控制我麼?”
“你就要快死了。”荊子晉眼裡泛紅,說道,“沒有人記住你,你也永遠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