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策可不含糊,調好顏料後,立即提筆作畫。
第一幅,董策足足用了四天時間才成型,範鎮長沒事就跑過來坐在後面看,這畫成之時,他著實被震驚了。
畫很大,範鎮長從未見過這麼大的畫,畫中是一片城景,挨家挨戶的連綿到盡頭城樓,畫中似乎沒有屋頂,但仔細一看,其實有,只是色調很輕,越往邊,屋頂的顏色越明顯,從如水一般的透明到琉璃一般的透亮,再到實景一般的瓦片和積雪,端的是新穎大氣,不拘一格。
而這些屋中的,有些地方滿地金銀元寶,綾羅綢緞,邊上圓桌圍了一圈人,桌上大魚大肉,這些人把酒言歡,聲色犬馬,一些內屋,有著男人欺壓這掙紮的女子,還有些地方居然在殺人!
在一片建築的盡頭之上,是城樓,而城樓上,豎起的旗杆是白蓮教的旗!
看到這裡,範鎮長猛然醒悟,他又看了看那些喝酒的男人,發現他們的衣著布甲居然都是白蓮教的兵馬服飾。
兩天後,第二幅畫也出現了,這幅則簡單許多,但居然可以與上一幅結合,這畫中是那片建築外的街道,大雪飛揚的,地上堆滿了屍體,有孩子,老人,有半身被積雪覆蓋,有隻從雪堆中伸出一隻手的,這骨瘦如柴的手不僅伸出了積雪,似乎還從畫中伸到了畫外,想要抓住誰的肩膀,令人畏懼,邊上,幾扇府宅的朱紅大門外,有敲門的門不開,有開門的,卻是一位身穿白蓮教服飾的男人,他手提戰刀,捅穿了一名拿著破碗的老人腹部,刀從老人背後伸了出來,血紅血紅的,看得令人觸目驚心,膽寒顫慄!
還是那個城樓,還是那些旗杆!
到了第三幅,已經是又過了四天,這幅畫中,是那城外,一隊難民如長蛇彎彎曲曲看不到盡頭,隱沒在了天地間的雪景中。
有人死了,有人在挖土,有人在埋葬,有人跪在剛修好的墳堆前禱告,卻無人幫助他們,一幅幅景象就想是親眼看到般,其實,範鎮長已經見過了,而且不僅一次!
抹了抹老淚,範鎮長道:“下一幅就是範家鎮了吧。”
董策點了點頭,看著屋內已經被三幅巨畫霸佔,容不下作畫的空間了,他走過去摸了摸第一幅,確定幹了後,對範鎮長道:“鎮長字寫得如何?”
“啊……不咋滴!”範鎮長知道國師什麼意思,要題字了,他雖然很想在這上面留下自己的墨……可是,他也怕被天下人笑死!
而國師的字,他十天前就見過了,也知道,也就普普通通,不過這畫真是……鬼斧神工!
“那還請鎮長找來一位筆墨大家,把那三句逐一寫上。”
範鎮長老臉一紅,苦笑道:“我們這鎮上哪能有什麼筆墨大家啊,能識字的也就百八十個,還認不全。”
“那就去問問對門那女人,如果也不行,去找行遠和尚,如果還是不行,鎮長覺得你的字比得過我,就你來,若還不行,只能運到京城後讓人代寫了。”
雖然董策力爭完美,可有時候你就是缺乏這東西。
範鎮長一聽就趕緊跑到對門,來到百裡霜屋子門前悄聲道:“百裡娘子,敢問你書法如何?”
房門很快開啟,出來的卻是碧月,她很不耐煩道:“老頭你什麼意思?”
範鎮長立即有些後悔,應該叫上些護院,畢竟這女子鐵定恨死他了!
“就是問問,如果稀鬆平常,那就算了。”
“我……”碧月剛想怒斥,紫月卻走出來道:“這可你找對人了,我家霜娘筆墨天下無雙,自成一派。”
“那可否寫幾個字?”範鎮長可不信。
“等著。”紫月說著轉身,突然一愣,問道:“寫什麼?”
“呃……”想了想,範鎮長靈光一閃便道:“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紫月一愣,然後笑容滿面的諷刺道:“這可真是應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