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策這才鬆了一口氣。
“呲呲,呲呲!“突然,兩聲如耗子般的叫喚從廳外傳來,董策聞聲望去,不由哭笑不得的起身穿鞋,向廳外走去。
柳福突然從廳外花圃跳出,來到董策身邊,瞧了一眼廳中的曹家僕人,發現他沒有望來,這才壓低聲音道:“少公子啊,小的全看到了!”
“看到什麼了?”董策不免奇怪道,暗想莫非這小子看到老子被曹庵揩油了?
“還能有什麼,就是昨日咬了您耳朵的曹娘子啊!她方才被曹家僕人從後院拖了進來,本來小的還想瞧個真切,奈何被曹家僕人請到廚房吃了些東西,小的是藉著尿遁給您來報信了,那瘋……曹娘子,絕對就是曹家女兒啊!”柳福說話間,表情十分配合的變化了十幾次。
“我早知道了。”董策淡然一笑,又道:“你放心,說什麼我也會婉拒這婚事的!”
曹庵穿上一身儒雅的白袍,外披一件半袖的藍紗長衣,整體是既有風度又睿智,看著就令人舒服。
他正想趕回客廳,但轉念一想,不由有繞道來了一棟小閣樓前,正好瞧見夫人從二樓走下,他趕緊問道:“洛蓉她準備得怎麼樣了?”
“沐過浴,換了衣,就等把頭發扇幹梳妝打扮了。”曹夫人說著,不由有些難受道:“洛蓉心裡怎麼想的,你這當爹的難道不清楚?”
“我是手把手帶著她,一字一句教著她長大的,我怎會不清楚啊!但是娘她非要讓洛蓉嫁到董家,我若不答應,以她的脾氣指不定會做出什麼事來啊!”曹庵輕嘆道。
“雖說曾經董家救過爹和娘,是我曹家欠他們的,但也應該我們來還吧,只要你求賢王,給他董家一點活頭不就沒事了!”曹夫人皺著眉,又道:“董家敗了,洛蓉一旦嫁過去,以她如今的性子,那日子我是想都不敢想啊,萬一董家盛怒之下把洛蓉一休,兩家人的關系也徹底完了啊!”
曹庵一聽也是一陣黯然啊,但突然想到董策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不由又有些信心的說道:“董策這孩子我看挺好,是能沉住氣的人。”
“我看也挺好啊!”曹夫人竟也是點點頭,道:“人是一表人才,之禮懂事,若換個人同他這般遭遇,十有不是仗著婚約拉我曹家下水,便是沒臉來我曹家,而他不僅來了,還好言相勸讓我們答應退婚,言行也沒落了我曹家臉面,只可惜,這兩孩子怕是對不上眼啊!”
“唉,誰說不是呢,董家是商販出身,而我們曹家是儒林中人,洛蓉這孩子天生就喜歡舞文弄墨,雖然近兩年是爛賭嗜酒了點,不過學識卻沒拉下,否則賢王與王妃也不會如此喜愛她了,這要她嫁給一個商人……咳!”
不是曹庵看不起商人,實在是商人的品性就那樣,眼裡除了錢還有什麼?
而他女兒,不敢說天下之最,但就論才學而言,在姑蘇府能有幾個比肩?她喜歡什麼,愛好什麼,做父母的自然知曉,而且曹庵還看出,以前女兒對葉家公子定是有一絲情愫的,只不過她深知有緣無份,而早早斷了念頭,否則以她兩年多前的品性與風采,與那葉家公子簡直是天作之合啊!
一對璧人就這般被世俗的條條框框給活活拆散了!怎叫人不痛惜?
曹庵念及此,不由一呆,這個想法似乎是從董策那裡聽來的吧!
“看來,他比我們這些人看得還要開啊!可惜,他家道中落,而蓉兒更是無心待他,這一切還要看娘親是否也能看開了!”
當曹庵先一步回到廳堂時,看到董策正盯著他掛在廳中的幾幅字畫,不由一喜,幾步上前問道:“怎嘛,賢侄對字畫也有興趣?”
董策立即點頭道:“當然,這東西時間越久越值錢啊,特別是名家手筆!”
曹庵一聽,這董策在他心中的份量瞬間降了一大截。
轉身看到曹庵略顯失望的表情,董策瞬間明白他在想什麼,不由嘴角一翹,道:“可惜我現在還看不出來它們的價值,不知伯父可否指點一二?”
曹庵心中更鬱悶了,暗想你小子未免太勢利了吧,眼裡除了錢還能不能有點兒別的了?
董策幾句話,把曹庵對自己的好印象幾乎給全抹了,沒辦法,他不得不這樣做啊,否則這家夥指不定又要來一通世俗大道理了。
曹庵雖然對董策有些失望,但還是給董策講解起字畫,卻只說神韻的好壞,不提價格的分文。
兩人聊了末約兩刻鐘,終於,在一聲女子不鹹不淡的問候中,曹洛蓉身著一襲鵝黃衣裙,滿頭青絲梳成蝴蝶展翅般的丫髻,姣好的面容宛若芙蓉出水,潔淨優美,惹人心顫。
連董策都不得不承認,這丫的打扮起來的確很美,猶如剛剛綻放的花中水仙,嬌嫩欲滴。
曹洛蓉額首低眉款款而來,行至董策與曹庵面前,先對後者行了一禮,隨後頭也不抬的又對董策欠身一禮,道了句:“董公子!”
董策也轉身作揖,道了一句:“曹娘子好。”
曹洛蓉聞聲抬頭,與董策對視的剎那間,她瞳孔猛然一縮,飛快的瞄了一眼董策的右耳,不免又是一怔,但只是剎那間,她便恢複儀態,淡淡一笑道:“董公子真如洛蓉想象的那般,英俊瀟灑啊!”
“你也不差。”董策一句話聽得曹庵父女都是一呆,這種贊揚的方式,似乎有點貶的意味啊!
不顧曹家父女的錯愕,董策回到自己的位子,脫鞋跪坐,淡淡道:“我也不想耽擱大家時間了,把事情挑明瞭說吧,我董家如今欠的外債不下二十萬貫,另有數百號船工不知所蹤,也就是說,幾百戶家庭等著我們去補償呢,先不說我沒錢娶你,即便有,我也不會討個累贅回家找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