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董策突然一笑。
“你明白就好!”曹庵笑眯眯道。
董策卻是搖了搖頭,語氣也少了一份尊重,道:“剛才,就在這前院吟詩的,想必便是令千金吧!”
“啊!不不不,怎可能啊,小女一向知規矩,明事理,這幾年出過閨房的次數還不足一巴掌呢,那是對門柳老頭的孫女,時常喝多了走錯門,來我家鬧騰,整一瘋婆子,你無需理會。”曹庵先是一愣,隨後立即就笑著瞎編道。
董策眉梢一挑,本想指著自己耳朵血印揭破曹庵,但如此一來未免太不給他曹家面子了,怎麼說都是世交,若當面撕破臉皮,自己或許是一時痛快了,可人家曹家,以後如何在這巷子裡立足啊?
畢竟,剛才的動靜似乎鬧得挺大,此時門外已經是人頭湧動了,足可見這圍觀的習慣是自古就有啊!已然成為我大中華之一大習俗也!
“那好,侄兒很想與令千金見上一面,更想聽聽她的意見,如果連她都同意跟侄兒回去吃苦,那侄兒又何樂而不為呢,只是希望曹伯伯別用世俗的條條框框來逼迫她,我真不希望她嫁給一個她不喜歡的男人,更不希望那個男人是我!”
董策這一番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話,讓曹庵倍感受用的同時,也是鬱悶到家了啊!
“真是擺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啊!”曹庵心中悲痛一語,面上則笑呵呵道:“這點賢侄大可放心,小女仰慕賢侄可非一兩日了,若非我阻撓啊,她早跑到金陵去見你了!”
“也不怕牛皮吹破了。”董策是想開了,只要一見面,看他曹家還如何狡辯!
當董策再次回到大廳時,卻沒見到曹老夫人與曹夫人,連曹家小公子都不見人了,他心裡自然清楚得很,不過也不懼。
在曹庵的邀請下,董策脫了鞋,跪坐在一塊地席上,看著曹家僕人給他身前案幾擺放茶點。
曹府裡無桌無椅,全是坐席與尺高案幾,看起來類似日本風,可誰都知道,小日本文化多是受唐朝影響,而今寧朝雖趕在唐朝前有了合食風格,也就是圍一桌吃飯,但還未普及,目前只有一些茶館、酒肆與青樓妓坊裡見到,他們一是為了節省空間,二是為了方便窯姐與客人相擁而坐,但也正因為如此,如今還被許多文人雅士看不順眼,更別提那些鼻孔朝天計程車族了。
“賢侄,你家究竟怎麼樣了,還有你爹呢?快快細細說來。”曹庵慎重其事道。
董策好整以暇,慢慢將董家為何落魄的原因和曹庵道明。
此刻,曹家後院,曹老夫人雙手重重撐在柺杖上,臉沉得就像塊黑炭般,冷冰的盯著躺在地上,正有氣無力瞎哼哼的曹洛蓉。
“打幾桶水來,給我把她澆醒了!”曹老夫人冷冷喝道。
“是!”兩男一女三個僕人立即領命轉身退去,不一會兒,三人各持一桶回來,當先一人朝著曹洛蓉從頭到腳狠狠一澆。
“嘩啦啦”
“咳咳咳……呸……呸呸。”曹洛蓉被幾口水嗆得翻身咳嗽不停,看得一旁的曹夫人不由心疼的扭過臉,不忍再看。
“再澆!”曹老夫人卻狠心道。
另一個僕人不敢怠慢,趕緊又是一桶水照著曹洛蓉腦袋澆下。
“哎呀幹嘛啊,還讓不讓人睡覺啦。”曹洛蓉揮舞雙手抱怨道。
“都這時候了,你還想著睡,給我澆!”隨著曹老夫人一聲令下,最後一桶清水“嘩嘩”的落在曹洛蓉頭上,把她全身都淋得哆嗦起來。
這秋日清晨的井水可是很涼的,被連續三桶從頭澆下,由不得她曹洛蓉不醒了。
“不要啊,不要倒啦,都濕透了,你們幹什麼啊?好端端的幹嘛把人家弄濕啊。”曹洛蓉萬份委屈的站了起來,又被晨風一吹,忍不住渾身一陣哆嗦,雙手抱臂嘴唇發抖道:“唉吆吆,冷死我了,我要回房。”
曹洛蓉剛想走,但曹老夫人突然一步站到她面前,擋住她的去路。
“哎呀好婆,您幹嘛擋著孫女啊?”曹洛蓉說著,就想繞開,但老人家只是柺杖一橫,便再次將她攔下。
曹洛蓉登時眉頭一皺,察覺有異。
“洛蓉啊,董家人來了!”曹夫人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開口了。
一聽這話,曹洛蓉皺緊的眉頭立即松開了,一臉平靜道:“喔,來了啊,那我準備什麼時候過門啊?”
見曹洛蓉竟一臉無所謂的態度,曹老夫人恨得連連跺柺杖,怒道:“人家是來退婚的!”
“誒!”曹洛蓉呆了呆,詫異道:“那我怎麼辦啊?”
“怎麼辦,趕緊給我洗簌沐浴梳妝打扮,然後去見策兒,無論如何都要挽留住人家,否則你就給我滾出曹家,一輩子不許你稱作曹家女!”曹老夫人惡狠狠的說完,抓住曹洛蓉的小手便攥著她往閨中走去。
曹洛蓉沒有半絲的掙紮,任由曹祖母拉扯,晶瑩的小臉上無悲無喜,彷彿早就料到會是這種結局,看得緊隨在後的曹夫人搖頭不語。
她知道女兒對這趟婚事十分不滿,這或許是造成她變成這副鬼模樣的罪魁禍首,但是這又能怎麼辦呢?這場婚事是他們上輩定下的,如今雖然公公去世,但還有婆婆在呢,老人家盼望著一日是盼望了很久了,然而誰也料到等來這種結果,老人家如何能嚥下這口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