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一切都將化作虛無,從此在茫茫宇宙中找不到一點痕跡,也許唯一留下的痕跡只是此刻腦中的一段經歷一段回憶。
渺宸轉頭向四面張望,只見那些幻羽同族個個閉目等死,沒有一點畏懼之感,好像這是一個無比神聖的時刻,渺宸長嘆一聲道:“有了心又有何用,徒增傷悲罷了。我與這些族人生活了那麼多年,心裡的這份不捨現在也感受得真切,如今面臨大難我卻也不能棄他們不顧。”
渺宸說完伸手向自己的心窩掏去,將那顆透明赤紅的心靈挖了出來遞到陸染面前又道:“這顆心是你給的,如今也算物歸原主了。”
渺宸說完陸染卻是一副震驚之色看著他,沒有去接那顆心,於是緲宸微微一笑將那顆心靠攏陸染斷掉的左臂之上,只見那顆心慢慢變成點點星光,陸染重新長出了一隻胳膊。
那新生的手臂上遍佈白色鱗甲,五指之上生出森然利爪,比右臂要粗壯許多,看上去極不協調。
渺宸又從懷中摸出預言鑒道:“這預言鑒給你,如今他靈力盡失不能發揮功效,但卻是你必須得到的六神器之一,現在一併交予你,就當你我對你的答謝,謝謝你給過我一顆心。”
陸染感覺心中一陣酸楚,此一別也許再無相見之日,陸染聲音有些發顫道:“跟我一起回人界去吧。”
渺宸慘笑道:“幻界一毀,出了鏡宸,這裡的一切生靈都會消亡,我哪裡也不去了,讓我陪著我的這些族人吧,因為我本就屬於這裡。”
渺宸說完拿出靈羽,靈羽瞬間變大將陸染和小玉二人託在上面。此刻那巍峨的梓羽山再也承受不住那股無形力量的拉扯,突然拔地而起向墳水之中落去。梓羽山離地之後,在那巨大的深坑之中黑洞洞一片,一股恐怖而陌生的氣息傳來,那裡是虛無混沌。
“再見了,我的朋友……”緲宸將靈羽一推無力地閉上了雙眼,而陸染分明看見緲宸的眼角竟有一滴淚劃落。
“緲宸,緲宸!”陸染大喊著,但他的聲音卻被周圍此起彼伏的巨響淹沒。他什麼都不能做,什麼都不能改變。
墳水倒灌,群山顛覆,整個幻界的事物都向著中心聚集而去。靈羽將陸染和小玉二人卷在其中,在消失的那一刻,陸染看到整個幻界變為一個黑乎乎的漩渦,之後漩渦也很快消失在一片混沌之中。
陸染一陣頭暈目眩,在幻界之中經歷的一切浮現在腦海之中,一陣惡心想吐的感覺過後,陸染感覺自己身體實實在在落在了地上。他慢慢睜開眼睛,發現眼前的一切是那麼熟悉和親切。再看小玉,她此刻滿臉好奇,大睜著雙眼環視著四周的一切。
初升的太陽露出半個火紅的腦袋,淡淡的泥土芳香充斥在空氣之中,遍地的綠草著新一天的美好。
天空中飄下一根雪白的羽毛,陸染下意識去接住了它,那羽毛落在陸染手掌之後突然燃起一團白焰,白焰將陸染的手燒得生疼,但陸染依然愣愣地伸著手,眼睜睜地看著那白羽化作一縷青煙消散,像是在發呆。
小玉哎呀一聲連忙拉過陸染的手,口中不斷吹著陸染手掌上那團被燒焦的地方,但陸染卻毫不知覺一般。他慢慢地仰頭望天,回想在幻界之中經歷的種種,滿心都是悲涼,他緊緊閉上了雙眼。
十年前陸染本是要去十萬大雪山中尋找天書的下落,但卻因為遭遇鬼奇和入魔的顧莫,在危難之間被靈羽帶到了幻界之中,這一去就是十年。渺宸執著千年只為尋找那顆曾就跳動過的心,而最後卻因為有了心放棄了生的希望,這一切彷彿只是個夢,除了回憶什麼都留不下。
十年時間陸染多是在修煉之中度過,但苦苦修來的元神如今到了人界就好像消失了一般,就連那被帝麟元神融合的極天之力都不見了蹤影,陸染的修為重新回到了天罡炎陽決的第三層第五式,就連那炎劍灼魂的修為都沒有達到,修為從新回到了十年前。
當初那個三年的約定卻是過了三年又三年,當初的人是否安好?那熟悉的師門是否如故?十年時間陸染只感覺在一瞬之間就過了,留不住的終究留不住,他感覺自己失去了太多太多。
十年,滄海不會成桑田;十年,記憶依舊在腦海中未曾變淡;十年,卻辜負了一句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