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華沖出重圍飛向雙魚島,看著自己一個個弟子慘死,心中劇痛無比,銳利的雙眼中隱隱有一絲紅光透露而出,此時的墨華哪還有超塵脫俗的仙人模樣,整個人就如地獄惡魔一般,讓人望之膽寒。
好在島上的敵人沒海中隱藏的多,也就百餘人。妙易和玄蒼隨後趕到海灘之上,很快那些發狂的修士便死在了眾人的仙劍之下,沒有一個活口。
眼前景象當真可以用修羅戰場來形容,那些殘肢斷臂漂浮在海邊,湛藍的海水變成了黑紅之色,島上沙灘也被血液染得鮮紅。那些年幼的弟子一個個驚恐不已,但好在他們都有修為,承受能力還算不弱,安撫一陣也都好轉過來,只有陸染好像是丟了魂一般。
陸染呆呆地坐在在一塊焦石上,望著滿是屍體肉塊的大海。淚水被血腥的海風吹幹了,臉頰之上留著兩條淚痕,那雙瞪得大眼睛裡滿是驚恐之色。
“師兄……陸師兄!”瀟小雪看著陸染驚恐的樣子,心中很是擔心,不住地搖晃著陸染的手臂。
眾人默默注視著二人,燕楚嘆息著不住搖頭,自從戰鬥開始到現在,陸染一直都是這樣子,怎麼喚他他都回不過神來,他是那麼善良的一個孩子,這樣的刺激對他來說是十分殘酷的。
“小雪,你讓開,讓師傅來。”妙易拉開了小雪道。
妙易食指一翹,指尖上出現一個白色光點,慢慢向陸染的額頭按上去。
“等等!”墨華抓住了妙易的手腕,妙易轉過頭,滿眼都是恨意得看著他。
玄蒼見妙易模樣,似乎知道要發生什麼,連忙帶著圍觀的眾弟子離開了,見眾人都走後,妙易突然甩開了墨華的手道:“難道你忍心看著染兒這麼小就活在恐懼之中?”
“妙易!你可不要感情用事。你要是強行抹掉他的那些記憶,往後修煉出元神必定不完整,也成不了大道。”墨華嚴肅道。
“修道為何?能成大道又怎樣?師傅苦修了一輩子終還是為了修行送了性命。你呢?為了修行甘願封印自己的情慾,你又得到了什麼?”妙易眼中盈盈有淚,心疼地看著陸染,陸染卻還是一副恐懼的樣子。
墨華身體滯了滯,欲要開口但終究沒有再說什麼,他一甩手嘆息一聲轉身走開了。
妙易將指尖光點按在陸染額頭,光點融入進去,陸染眼睛慢慢閉上嘴角微微上翹,帶著一絲甜蜜的笑容倒在妙易懷中沉沉睡去。
燕楚和玄蒼在遠處注視著這一切,見妙易施法知其用意,但卻不知妙易為何與墨華爭執,於是問玄蒼道:“蒼師叔,妙師叔和師傅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麼?怎會因為染兒的事情鬧得如此厲害?”
玄蒼嘆了口氣道:“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玄蒼回想過去,意味深長地向燕楚講起了那些過往之事。每個人心中總有一件不願提起的傷心往事,就算修道有成也看不透那些是是非非,恩恩怨怨。
百多年前,天隕真人將門派之事交給了墨華等三個弟子,天隕真人為了尋求更為厲害的修真法訣便外出雲遊。墨華他為人謙虛好學,在修行上資質是三人中最好的一個,他與憐蒼同時入門,二人兩小無猜情投意合很是相愛,但天隕真人雲遊之後,天隕門的擔子迫使墨華不得不比以往更刻苦地修煉。
在墨華修行到天罡炎陽決第四層時,他對妙易的情感成了修行的阻礙,不斬情絲便寸步難行。於是墨華將這份情意封印了,而玄蒼和妙易對此事渾然不知。在處理門中事務之餘,墨華只是一味的修煉,慢慢冷落的妙易。
說到此處玄蒼也是感慨良多,沉默片刻才又搖頭嘆息道:“在師兄沖破瓶頸修煉的那段時間,師妹的心怕是被傷透了,那些事不提也罷。師兄他突破瓶頸之後解開了封印,這才知道傷了師妹的心,而師兄他也自責不已。這就是造化弄人吧,從此這件事便成了他們之間的隔閡。”
燕楚在一旁聽著,雖然不知道在師傅在那段時間對妙師叔做了什麼,但那些事讓二人的關系再也不能回到從前,可想而知妙易心裡是怎樣的傷。燕楚想象著墨華與妙易之間那些過往之事,不由得心生感嘆。
對燕楚來說,他何曾沒有過一段傷心往事,停玄蒼講述起墨華與妙易的事情之後,他不由地想起了他自己深埋在心底的那個人。
從前的燕楚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放牛郎,但他覺得那是他記憶之中最幸福的時光。那時的他深愛著一個姑娘,但她的家人極力反對他們在一起,於是二人便私奔到一個僻靜的山谷之中平靜地生活著。
燕楚打獵,他的妻子耕種,二人很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就在某一天,燕楚打獵時甚跌落山谷,幸虧被墨華發現帶回了天隕門。但燕楚傷勢極重,昏迷了整整兩個月這才蘇醒,醒來之後他去找自己的妻子,但發現深山中他們住過的那間茅草屋已經坍塌,像是被猛獸襲擊過的模樣,燕楚在廢墟之中找到了妻子已經腐爛發臭的屍體。
後來燕楚重新回到天隕門,在漫長的修煉中,這件傷心的往事漸漸被他埋在心底,此刻想起已經記不得妻子的模樣,心中的痛苦似乎也慢慢消失了,但這兩百多年裡他沒有再愛上其他女子。
此時已經是黑夜,但雙魚島上那柄巨大的仙劍散發出耀眼的白光,照地周圍十分明亮,劍中那強大的劍靈不時發出沉重的嗡鳴之聲,好像在哀嘆世人的愚昧與固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