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他真有一顆吸引人的靈魂,就如同許多人傳說的那樣,然後一個淺吻便落在了眼睛上,耳邊是淡淡的一個聲音,不再冰冷依舊,“記住這裡的規矩,永遠不要忘記,魔龍域中不是隻有你一人。”
“是……我知道的。”
一聲回答應在了接著被他擁住的懷裡,然後便被抱起放在了床榻上,“休息吧。”
轉身走出了房間,此時斑駁的樹影空隙間,些許透著星月光芒,尋了一高處地方隨意躺下,入眼處方可見頂上的一片星空,似乎有一種遠離了大地的錯覺,像是能夠輕易擺脫一切。
還記得她總是愛仰看天空,於自己而言太過虛無的景色,卻不知她愛的是否是那種自由的感覺,然而在被禁錮住的這一方土地上,夜空終會被遮蔽掩藏,註定光影輪替,繼續著總也逃不開的。
林中的通幽曲徑,無意踏足,卻不曾想於偶然間遇見了絕美景色中的知音一人,一曲縹緲悠然的絕世曲音,心中苦悶糾雜時忍不住前往尋覓。
只是再走入了林中之境,描落於心上的這條路卻是帶著莫名而來空空蕩蕩的感覺,像是少了些什麼,又多了心底的一絲異樣寂寞。
走入遠山的那裡,記憶中的淺淺樂音未再響起,曾一人靜坐的清泉岸邊上,柳暗花明之後卻是空無一人,只餘石臺上的昔日古琴孤寂於此,微蒙著山間的薄霧輕塵。
素手輕拂琴身,掃去了舊時塵埃還牽動著故人弄琴之音,然後便是在琴旁屈膝側坐,安靜看著山間流水魚躍的景色,心中不由想著,再等一等,或許還會見常于山中的那人,只是時間於無聲處悄然而逝,初來未見終究再難相逢。
彈指撥動起弦絲,琴音繾綣似乎勾起了於身體裡流淌著的聲音,琴曲傾瀉引著心跳不知往何處飄散,淡淡響起在林地綠意間,重合著往日與今夕同奏之音。
斜韻悠揚,婉轉悠長間是指尖上傳來越發刺痛的感覺,曾運勁崩裂開了十指經脈,便有觸動琴絃時不覺痛楚,並不至於難以承受,只在連心中絲絲傳遞著,一切的聲音都將隱沒於周圍的一片蓊鬱裡,一曲作罷,琴曲尾音也消匿不聞,輕蜷縮著手指再伸開,終究是要起身離去。
一片靜謐豁達之地,花鳥萬物同生於此,不知何處清醒,何時安眠,交錯於落葉層疊的無路之路,往日光照耀著的方向走去,便終會去往炊煙人家的另一番安寧,擔挑貨郎,販夫走卒,市井鄉人,間或有嘈雜的人聲,和隱沒於其中的淡淡笑意。
每個人都會有屬於自己的地方,無論多少次迴圈往復來來去去,終有一處容留之所,也許就像此時的這裡,由不得煩惱而生,日晨月落之間便已時時過去。
平和安靜又風光無限的一處屋宇上,一人正坐在那裡,遠遠便已看見,然後縱身躍上,靠近了那人身邊,約定於這時相見,不遠處便是自家生活的屋院,目及之處的一片遠方,薄暮沉沉。
終是在屋脊上並肩坐了下來,並未說什麼,一時各自沉默,直到有一縷酒香淺淺飄散開,一隻酒杯便就遞到了眼前,“嚐嚐看,已經是珍藏了十幾年的老酒了。”
“據我所知,你應該是不喝酒的吧,所以那時在明日世界,我才吩咐人備得是茶水。”方才靠近鼻尖,光陰沉澱過後的醇香味道滿溢開來,便舉起酒杯,然後一飲而盡了。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十幾年前,我最後喝得也是這酒,從此之後倒是斷了,”隨後喝盡了杯中的酒,一時入喉,舌尖是塵封於歲月中的酒味,“這酒如今是世上唯一的了,還是從前她和我一同釀的。”
“……石璣惏?”轉頭看向了身旁的人,關於那話中所言的她,這樣去想卻還帶著一時的疑惑,卻終究在古月風沉默的話語裡確信了。
空了的酒杯再被滿上,輕抿一口,歲月沉澱過的醇厚與滄桑也隨之順流,咀嚼著已流逝的時光,不曾經歷遠遠觀望,卻是複雜甚於五味雜陳,“你還能記起她嗎?曾經的她又是什麼樣子?”
有些好奇被深愛過也曾深愛著的人原是什麼樣子,一段應該早已逝去的記憶,就在他然後揚起的一抹笑容之間,卻突然讓人覺得,也許那一切真的很美好過。
“初識那時,她瀟灑張揚,不施粉黛,不著女裝,口中常言的是江湖天下,曾經的一句話,更是讓多少人久久難忘。”
“既然正義不必代表什麼,何不撕碎世界的外衣將他們踩在腳下。”
話語描摹出的一人呈於眼前,讓她不得不想起了曾經見過的那一面,憔悴不堪與曾經的鮮活美麗,同一人在不同的記憶裡,竟會如此天差地別。
“說這番話的人意氣風發,卻是一個美麗的女子,這世上的人不會是太好或太壞,只是難從心意一如既往罷了,而我卻沒能讓你見到那個張揚美好的她。”
讓往事成為過去,讓過去消逝在回憶裡,或許我們只是需要那樣去努力,古月風的身影有些落寞的惆悵,把喝下這酒的自己扔進了殘破的回憶裡。
隨心的選擇,致命的過錯,和兩敗俱傷難以挽回的結果,光亮的變化輾轉於各處,安靜地便將一切隱沒,再也看不清應當可見的所有,也只能希望過去的都已過去了。
有人,有情,亦或有家,人人都活在不知會有什麼將要發生的明日裡,連著過往的絲絲縷縷,卻終究不再是過去。
“莊主,少莊主已經帶回來了!”
隨著急急傳來的通報聲音,一段時間裡消失無蹤的人終於出現在了眼前,本該是能夠放心些,只那一副蒼白的面容看在眼裡就讓人無比擔憂,“這是怎麼了?你受傷了!”
“爹,我已經沒事了。”
伸手搭了脈,一時更是眉峰皺起,“來人啊,去把張大夫請來,快去。”
被帶回房間安置在了床上休息,身上的傷口並沒有完全癒合,也沒能恢復平時的氣力,這時倒是安靜躺著,也不去在意圍在自己身邊忙轉的人。
“張大夫,翔兒的身體怎麼樣了?”
來人細細地診完了脈,卻並沒有急著回答,而是又解開了他的上衣,鬆了一處包紮的地方端詳著傷口看了看,整個胸膛上幾乎都被包裹住了,更是不知到底有多少的傷處,一眼看過更是讓人坐立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