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鬧市拐入街尾小巷,沿著一條僻靜小路向不遠處的圍牆靠近,然後趁著四下無人的間隙,便縱身一躍爬過了院內,這是一條相對可掩人耳目的捷徑,走過一次,已然駕輕就熟。
沿著草木繁茂之處不著痕跡向前移動著,未走多遠卻是偶然發現地上有零星的血跡,觸手溼黏也還並未完全凝固,一時好奇便沿著滴落血跡的方向走過去,拐過了一棵高樹梧桐,卻是看清了那靠坐在樹旁的人,同一張面孔再次遇見,心下也不由一驚,小心走近仔細看了看,才發現她早沒了知覺。
“怎麼又是你,這次是……中毒?”
在女人身前半蹲了下下來,看著眼前人異樣的臉色便伸手搭了脈,只輕輕一探,卻是不由地眉頭一緊。
此時憔悴的人正身處險境,毒勢兇猛但又有一股力量在身體裡與之抗衡,他所能感覺到的這一切也只是無能為力,此時生死一線的人也只能寄希望於自己。
並未馬上離開卻是在一旁坐了下來,將蜷縮著的人靠在了肩頭,聽著那呼吸聲音一點點掙扎再平穩,時間就這樣從黃昏的靜默裡滑向了更深的黑夜,或許在她醒來之時還應該獨自在此,而不是發現身邊坐著一個隨意闖入的陌生人,只是卻不願打擾這片刻的安寧,只由融合了淡淡青草芳香的氣息,漸而麻痺著身體。
“你醒了?”感覺身邊的人動了動,便扶著她小心站了起來,一個比自己想象中更堅強的女人,似乎一旦清醒,便不再柔弱,此時兩人只在一片朦朧不甚清晰的黑暗裡,遠處燭火的光亮淡淡映著。
“什麼時候了?”
沒有在夜晚真切的寒涼中醒來,身邊那人身上多出來的溫度曾讓她一時莫名,在意識漸而清醒之前,還只以為是另一個夢境。
平靜卻還未脫離虛弱的聲音,休息了這段時間的人總算是醒了過來,這時他倒是也多了一份安心,“再過兩個時辰天就該亮了,你應該找個大夫好好看看。”
“我們之前見過吧,你好像總是不請自來。”應是一句疑問的話,這時從她口中說出卻是更多了些肯定,本不該留下的人這時更不能久留,只在她還無力挽留之前,轉身消失在了夜色裡。
“有緣再見,若那時你還認得出我,再告訴你我的名字。”
不知何時而來卻匆匆而去,不必再對此揣度更多,她只是握緊了手裡的一樣東西,還蒼白的面容上卻是多了一絲瞭然的笑容,不遠處的天邊漆黑如墨,然後要不了多久,便會泛出一絲輕淡的光明,與人暖意。
“月風……”守在一旁的人徹夜未眠,直至窗外天色破曉之時,總算見他悠然轉醒,胡喬天這時也是一臉的驚喜,跟著湊到了床前。
“你可算是醒來了,我還真怕你會一睡不起呢。”
身邊的兩人都已熬紅了眼睛,他撐著坐了起來,模糊的意識也跟著清醒了些,“那些人呢?”
“你放心,他們已經離開了。”長久的擔心總算是煙消雲散了,這時女人的臉上也才多了一絲笑容。
“是啊,這次多虧了璣惏,是她替我們解的圍,還留你在這裡養傷。”胡喬天的幾句話,帶出了那似乎是他錯過了的事情,卻還有些模糊的印象存留在腦海裡,似乎一閃而逝。
“璣惏……是不是她替我解的毒?”
“是啊,我們也沒想到,就連心蓉都棘手的事情她居然輕易給解了,看來她本事是真不小,”真心稱讚的話才說出口,轉而又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不過我看她還是覺得奇怪,連聲招呼也不打就不見人影了。”
“月風,你要幹嘛?你的身體還沒有恢復好呢。”眼看那人就要從床上下來,陳心蓉攔在一邊,也不知是怎麼回事。
“你放心,我已經沒事了,現在我得先去見見她。”執意如此,另兩人也不再阻攔,收拾了一下幫著穿了外衣,然後便跟著一起出去。
此時的天空朝霞暈染,晨光之下鋪陳開了一副極美的景色,明日世界前面的樓閣中繁華不息人聲未絕,不少的人也在這前前後後間往來而過,他們才出來片刻,不遠處便有一人迎了上來,更是十分客氣的樣子。
“幾位有什麼吩咐的?我叫芷青,負責這裡的瑣事。”
“芷青姑娘,不知你家小姐現在人在何處,我有事想見她一面。”古月風正走在三人之前,這時停下來便就向著來人詢問了,只是得到的回答卻遠在意料之外。
“實不相瞞,從昨日起我們也都沒再見過,前輩一時恐怕也見不到了,不過小姐早有交代,在解決了徒方一干人之前,請您安心留在這裡養傷。”
“那多謝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