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也是沒睡好的樣子,臉色都難看了。”
順著她的話,原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然後就笑笑接了別的話去,“我一會兒讓人把早飯送到你房裡,你吃過了可以再休息一下,那我就先過去了。”
“原容!”在那人轉身離開時一下子叫住了他,尾音落下後卻又沉默了好一會兒,像是壓抑了什麼的聲音又再響起,“你背上是不是有個傷痕,像是被箭頭給刺傷的?”
“……你怎麼知道的?是誰把這樣的事情偷偷告訴你的吧?沒想到你會這麼關心我,不過你要是擔心過頭那就該換我擔心你了,看你這沒精神的樣子,早點回屋休息去吧。”
帶著淡淡笑意的聲音聽來輕鬆自在,他只是微愣了一下然後就全然沒有半點異樣,就連原本面容上的一絲疲憊也都被徹底沖淡了,在天明的朝陽裡也還是那個溫暖明媚的模樣。
沒有人能抗拒得了光明和溫暖,只是從夜晚走入了白天,光芒的變幻讓人還留了些陌生的感覺在心間。
第四幕,
所有人都看得出她是喜歡原容的,因為她總是跟著原家公子幾乎形影不離,大家也都知道原少爺是中意這個不久前出現在原家的女人,所以他的眼神裡才會有如此溫暖耀眼的光亮,像是要將身邊的這個人融化了一樣。
終日相伴於府中出出入入的兩人,也成了別人眼中的一道風景,所有人都是帶著祝福的心情看著這兩個人。
老爺子暗地裡聽了不少旁人談起關於此事的閒話,也曾親眼看過那兩人並肩走過自己眼前的樣子,老爺子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面容上的黯然神情,卻是能讓人感受到另一種像是不安的東西。
看來淡然的幸福和潛藏的不安醞釀著,然後總會有一天將有什麼發生了,讓註定會變化的一切徹底改變。
“啊!”
淺淺睡意的人被隱約傳來的聲音驚醒,從床榻上坐起身來,夜色中只看得見清冷卻明亮的月光,像是恍惚間的那一聲叫喊在她清醒之時就戛然而止。
一切應該會被當成是個不真實的夢,可她總覺得是有什麼真的發生了,然後穿上了外衣循著一閃而逝的聲音走了出去。
原府後院的小門一向是被鎖著的,據下人說那是個荒廢的小院,她一直走了過去,看過那已經開啟了的鎖。
推開陳舊的門扇一步步靠近,這是一個陌生的地方,她從未走進過這裡,在如墨的夜色中也難耐不安,就是在這樣一個靜謐的夜晚,有異樣的響動聲音斷斷續續傳來,隨著她的靠近而越發清晰。
“原容!”
原本她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的,可當走進了那個燭火微明的房間裡時,眼前的一切一下子驚得她直瞪著雙眼,原容在這裡,那個有著血紅色眼睛痛苦掙扎的原容正被困在這裡。
“別靠近他,他會傷了你的。”
昏暗的房中只有三個人的身影,她邁開的步子終是被另一個人擋了下來,眼睛裡不覺得被淚水溼潤了,只能轉身看向了那個阻攔的人。
“老爺,他是你的兒子啊,你為什麼要這麼對他?”激越的聲音不帶詢問的意味,更多的只是質疑。
她忍不住目光又落在了被緊緊捆綁著的原容身上,卻只能因強加在手臂上的力道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必須知道這是為什麼,她必須要救那個掙扎著幾近崩潰的男人。
“現在的他不是容兒,更不是我的兒子,他就只是一頭髮狂的野獸,是害死了自己母親的一頭畜生!”隱忍著幾欲爆發的聲音,從來溫和的老者這時也變了個樣子。
冰冷的話語似是當頭棒喝擊得她眼前模糊一片,她隱隱地聽見了自己空洞洞的聲音,在暗黑的夜裡響起,“怎麼會這樣呢?他……他只是……”
“那是一個漆黑的夜晚,天空裡的月亮卻格外明亮就像現在這樣,但朧著紅色的光暈,妖豔異常。”
“我的夫人即將臨盆,半夜的時候就覺得不適,我便趕忙出了房間招呼人來,可是還沒有片刻的功夫,就聽見屋裡的一聲慘叫,當我趕回房中的時候,只看見一頭野獸在撕咬我夫人的身體,隆起的肚腹處鮮血淋漓。”
不真實的清晰聲音傳入了她的耳中,她就定定地立在了原處,手臂上老人緊抓住的手也不知是在什麼時候鬆開了,而那掩藏了一切的蒼老聲音還在繼續。
“那個孩子竟奇蹟般地活了下來,卻被那個畜生的毒牙給傷了,不時會在月圓的晚上發狂,我不知已經像這樣陪著他過了多少個晚上,他是我的孩子,可即便如何不願也都只能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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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雙血紅色的眸子緊緊盯著她,她呆愣著看了過去,彼此視線靜靜交匯了,她安靜著沒再說半句話,卻是緩緩走近了那個狂躁的人身邊,然後將他攬在了懷裡互相依偎著。
“你……”
老人沒說出口的話僵在了嘴邊,只是驚訝地看著自己的兒子閉上了眼睛,然後靜謐的夜中一切又迴歸安寧。
晴明的白日裡,他悠悠轉醒,活動了一下身體便馬上注意到了坐在床邊的那個人,看她也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眼神中還存著一絲睡意中的迷濛。
“我說,你怎麼會在這兒?”一覺睡醒就能看見這個女人,沒有往時的疲憊不由得心情很好,一開口的話也帶著淡淡的好心情。
“你醒啦,我昨晚聽見你噩夢時的驚叫聲,所以過來看看,不想就坐在床邊睡著了。”
“噩夢?我倒是都不記得了,不過可能是幸好有你在,所以我才能一覺睡得這麼沉,”關於提及的噩夢他也回想不起,不過倒是因為這一夢才有了一個美好的早晨。
他不著痕跡地向著身邊那人靠近了些,輕貼在耳邊小聲低語,“要是以後天天都有你陪著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