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上面寫的什麼啊?”傻子有些好奇,一個字一個字拿眼睛看過去。
但他到底也看不懂上面這密密麻麻地都寫的是什麼,但是這本書冊他還是記得的,正是在路上的時候柳因風從一個攤販的手裡買來的。
只不過即便是每個字都識得了,然後將認識的每一個字都連在了一起,卻也不一定能不明白自己到底在看的究竟是些什麼,而一旁的正拿著書在手的柳因風卻能夠就這麼不急不慢地看下去。
聽到問話的柳因風眼睛也沒抬,只是對於傻子的疑問便是隨口說了句,“瞎編的,就是用來給閒人看的,打發時間。”
聽了這話的傻子也並不能明白柳因風話裡說的是什麼,只是好奇地探過頭去,不由地將眼睛貼地書頁上更近了些,顯然還是沒有放棄好奇心。
柳因風抬手將離得太近的那顆腦袋給推開了些,然後翻開到前面的一頁,將上面的東西說給這人聽,語調平靜淡然,真正是在看一個故事而已。
書上這一章開篇寫到的一個人物是,皇朝最尊貴的王爺—熵王尊世炎。
他曾是皇朝繼嗣人太子尊允宜的唯一子嗣,在先皇與太子接連薨逝之時,弱冠之年的他經歷了一場皇朝中看似平靜的政治風波,失去了原本皇太孫的地位,眼看著自己的叔叔尊允信登上了皇位。
權利中心一夕更替,自然免不了朝堂之上的一場腥風血雨,新皇登位越過了皇位的順位人選,身為皇太孫的他被冊封為王,號熵,依舊富貴尊榮共享,而朝堂之上隨著政權變更掀起的風波卻是猛烈襲來。
原本盡忠於太子尊允宜的幕僚之臣去勢消掩,更甚者抄家落獄一門支離破碎,曾經太子門下最得意的譚永昌便是為首之人,而處置他的一道旨意卻是熵王親自向新皇求得的。
沒人知道權力頂峰上兩人的相交,所有人看見的便只有譚家滿門悽慘寥落,婦孺老幼身受迫害孤苦無依。
在譚家人的鮮血染紅了皇都街頭行刑之地時,她就站在人群之中定定地看著眾人掩面無法直視的殘忍景象,她恐懼,可卻僵硬著移不開頭來。
成年者一律處死,僕從侍婢盡皆變賣為奴永世不得重返皇都,譚家唯一的女兒那時還在幼時,免去了死刑被髮落到了官坊為妓終生不得贖,曾經人人耳聞譚家幼女譚雲姝容貌標緻才藝冠絕,適逢家中變故,入了官坊時卻已然言行無狀瘋瘋癲癲。
一時的風波在逝去的時間裡漸漸消掩,延續的痛苦卻始終未曾平復,她是想要努力忘了的,可卻有人出現在眼前讓她必須記住一切。
那是過了將近十年的光陰之後,曾經發生過的已淡去在了所有人的記憶裡,誰也不會在意她的出現,也沒有人會知道,其實譚家一直藏著另一個譚雲舒。
那是屬於譚家人的一個秘密,藏在深深的譚府裡,在原本的寧靜被打破之前,已安靜地過了將近十年,這樣錯位的秘密卻因為一場變故意外地被糾正了過來,她因為這個秘密得以重生,有人卻因為這個秘密而被蹂躪摧殘,她不想卻無法放任如此,錯上加錯。
眼看皇都的平靜生活持續了十年之久,新皇一天天老去,熵王卻壯年長成如日中天,權利下的暗湧永遠不曾平息,也終將會面對另一個抉擇。
十年的時間足夠一代君王坐穩龍椅,這樣漫長的時候卻也足以被搶奪了這一切的人韜光養晦,她的出現夾雜在了權位的較量之間,她不曾想到,也從不敢這樣去想。
她以為自己步步掩藏,到了終了之時才知道早已被看得清清楚楚,人心交相錯落步步為營的陷阱裡,何止網羅一人,曾害怕他的嗜血冷然,到最後她卻是男人口中說出的無情之人,她終於轉身離開,卻將心遺落原地。
“嘖,似乎還挺像那麼回事。”柳因風抬手翻過了一頁,一篇又一篇的故事裡頭,這個倒是至少沒有和自己有關的字眼在其中,只不過有些段落在她看來莫名有些矯情就是了,就如同這般的。
“你只有這一次難得的機會,接近他,讓他償還一切,我們決不能再這樣下去,不能……”
不……不能……一個好似沙啞的聲音浸透了時間醞釀後的恨意響起在耳邊,尾音連綿不絕然後在心裡翻來覆去。
對於這個在心頭淺淺深深地聲音她一直很無措,就像是在獨自煎熬過的漫長光陰之後,有什麼本該壓抑下去的感覺又被重新喚起。
那是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恨意,是已然消逝在曾經裡鮮血淋漓的事實,那決定了她一生至此也打碎了本就不屬於自己的美好一切。
應該遺憾或是不甘,可生命中有多少的恨是真得可以堅實立足無可撼動,又有多少的恨意不會傷人傷己。
也許你並不真正是這樣想的,但一步步走過就無法回頭了,然後變成回望最初已然蒼白無力的自己,這個時候她只是還不知道,也並不十分清楚將會發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