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因風的房間裡有一扇窗,開啟來就能看見一側的水天相接的景色,近處是一條不算寬敞,輕易不會有人靠近的小道,連線著前方甲板逐漸開闊的一片地方,倒也還算是清淨。
比起窗外的景色或者是外面正好陽光下的往來人聲,難受的感覺或許才更讓人印象深刻。
柳因風搬了把椅子後倚在窗戶邊上,有些迷糊,她以前倒不是沒坐過船,說起來南毒裡頭就有個不小的水潭,放條小船上頭也飄得起來,所以她並沒有想過,自己會因為暈船而感到不適。
好在已經習慣一些了,再走個兩日,這船就該靠岸了吧,柳因風這麼想著,也覺得好受了不少,除了還有些迷迷糊糊的感覺,倒也不像一開始的時候那麼難受了。
然後就在她吹著風不時眺望一眼藍天綠水的時候,一個翩躚的影子緩緩在眼前滑過,是一隻紅色的蝴蝶。
“這船上竟然還有蝴蝶?”她坐直身體打量過去,眼看著那扇動著翅膀的東西在窗前徘徊了半晌,既沒有飛遠,也不再靠近,看來說不出有些奇怪。
正當柳因風心生戒心抬手探去的時候,視窗前突然伸出了一隻手來,緊跟著傾落下來的一縷髮絲,然後是一個歪著頭的臉孔出現在了眼前,先是瞥向蝴蝶的方向,然後轉頭看向了窗子裡頭的她來。
柳因風默默打量了這人,然後目光落在了停留在這人手上的那隻蝴蝶上面。
“喜歡它嗎?”一個輕笑的聲音傳來,一雙帶笑的眼睛落在了柳因風的眼睛裡,然後那隻手朝著窗戶裡伸過來,將那隻蝴蝶放在了她的手背上。
柳因風心裡隱隱有種感覺,這人大概並不一般,而她之前倒是不知道,這艘船上居然還有這麼一個人,至於這人到底是誰,卻不得而知……
“奇怪。”柳因風探頭往窗外的方向看去,倒也沒看見什麼,等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手上停著的那隻蝴蝶,已經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不見了。
“不好意思啊,我可以先用用嗎?”耳邊傳來一個聲音的時候,容華轉頭看去,然後不由瞪大了眼睛,竟然是她!
“好啊,我,我用完了。”他說著把小灶上的東西離了火,往旁邊讓開了地方,默默打量了一眼,不由問道:“你是要煎藥嗎?是哪裡不舒服,還是……”
“有人暈船,所以我想熬一碗藥來,對了,我們之前有見過的,我叫曾柔,不知道公子怎麼稱呼啊?”她一邊打理著手上的東西,一邊轉頭看向旁邊呆呆站著的人。
容華愣了一下,說出了自己的名字之後,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什麼,一時大睜著眼睛朝著說自己叫曾柔的這人詢問道:“你說你叫曾柔?不是柳因風嗎?”
他看了看面前那人的表情,然後意識到似乎自己是有些唐突了,“我,我之前聽到了這個名字,然後看到你……”
“啊?”曾柔愣了一瞬過後,不由笑了笑,那笑容在容華看來,就和當時在船邊見她轉過頭來的時候一樣好看。
“柳因風是我二姐,我們住在一個房間裡,你大約是看見我們一起出現所以弄混了吧。”
容華卻是唐口說道:“沒,沒有,我想見的人就是你。”
曾柔淡淡垂下目光,嘴角掛著一點若有似無的笑意,容華抿了抿唇別過頭去,一時間似乎有些侷促,但心裡卻是忍不住雀躍起來,像是一塊兒大石頭最後落了地。
“你這藥就是給你二姐準備的吧?”容華探頭在一邊看著,好奇問了一句。
“嗯,她有些不太舒服,我好不容易找了些能用的東西來,喝了或許能好受一點。”曾柔默默做著手裡的事情,看來有條不紊,又十分用心,“一會兒我想再做份面,她胃口不好,也沒吃什麼東西。”
容華沒有離開,不知不覺也就在邊上陪著了,有時候還會幫忙遞個東西,打打下手,好在曾柔也沒有嫌他礙事的樣子,並沒有說什麼。
一直到煎好了藥,也煮好了面,曾柔便準備離開了,“麻煩你了,謝謝。”她對著一直都在旁邊的人說道。
容華下意識跟著搖了搖頭,看了看那準備好的兩樣東西,不由說道:“需不需要我幫忙一起啊,我怕你不好拿。”
曾柔將兩樣東西都在托盤上放好,最後拒絕了他的自告奮勇,兩人相視一笑,最後容華邊看著她在眼前轉身離開了。
“要是我也能吃上她親手做的面就好了,真希望能有這麼一天。”容華不由嚥了咽口水,想了想,然後跟著走了出去。
有人一路上跟個小尾巴似得,明知道不好,卻還是忍不住想要往上靠,想著等她送完了東西之後,沒準出來的時候還能不小心再碰一面,到時候不知道能不能一起到船邊去看看海去。
果然沒過多久,曾柔便又原路折回了,這回她的手裡多了一罈酒,容華想了想,這會兒放輕了腳步,倒是跟的更遠一些了。
“原來她是住在這間房的。”他看了看那合上的房門,不由笑了笑,然後就聽見裡頭有說話的聲音傳來,似乎是曾柔的,不由側著耳朵聽了聽。
“二姐,你還是先吃了飯,然後把藥給吃了吧,你不是覺得不舒服嗎,喝酒恐怕會更難受的。”看著半倚在榻上的人,曾柔有些無奈,卻還是不得不在柳因風伸手的時候把酒給遞了過去。
“我覺得這個比藥管用。”柳因風接過了酒,仰頭喝了一口,在嘴裡咂麼了一下,似乎是覺得還可以,至於身旁人的提議,她顯然是沒有放在心上。
曾柔默默看了一眼放在桌上還冒著熱氣的兩樣東西,忍不住開口道:“要是不吃藥的話,不然你把面給吃了吧,這樣喝酒對胃不好。”
“要吃你自己吃,我不喜歡吃這個,也沒胃口。”她說著抬眼看了曾柔一眼,“你要是沒事的話就先出去吧,嘮嘮叨叨的我只會更頭疼。”
“哦,那我先出去一會兒,二姐你要是覺得有哪裡不舒服的話,記得叫我。”曾柔站起身來,將原封不動的兩樣東西又都放在了托盤上,只好原樣拿出去,然後轉眼就看見了站在不遠處抬眼張望過來的一個人。
容華看著曾柔走近,目光注視著那張有些失落的面孔,然後想也不想的,抬手直接拿過托盤上放著的藥碗,然後仰頭喝了下去。
“我……我也暈船,”好不容易將東西嚥下了,他一時又有些心虛,“不好意思啊,謝謝姑娘的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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