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容華抬手撫上了臉上青紅交錯的傷處,不由倒吸了一口氣,然後只得望著眼前的一桌子飯菜嘆息一聲,半晌蔫蔫地拿起了一雙筷子,為了不牽動嘴角的傷,只能小口小口吃了起來。
“客官,您起了啊,要給您準備吃的嗎?”店裡的夥計笑著衝下樓的人打招呼。
柳因風抬眼瞥過一張桌子旁正坐著的那人,說了句,“添副碗筷來,”然後便朝著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眼前的容華正是一副倒黴的樣子,和昨天已然是判若兩人,聞聲抬頭看去,一眼瞥見了走來的柳因風,抿著唇默默嘆了一口氣,然後便低下了頭去,把自己那張不太好看的受傷的臉給藏了起來。
看來是正常了,柳因風從方才的那一個委屈的眼神裡頭看出了什麼來,走上前去在桌旁落座,一時間卻也沒有說話,只是一雙眼睛還靜靜落在他的身上。
送來東西的夥計沒敢久留,只覺得兩人間的氣氛說不出有些怪異,也不知道這一男一女的兩個人到底是什麼關係,昨天也見他們在一張桌子吃飯來著,那時候這小哥臉上也還是好好的,今天起來一看,倒是把人嚇了一跳。
夥計偷摸瞟了一眼,然後搖搖頭走了,“合著昨天夜裡的動靜還真是這兩人的,大晚上的打架?怪了。”
那道無形的視線在身上久了,容華也有些坐不住了,他默默抬起頭來瞥了一眼,然後就對上了那張沒什麼表情的一張臉。
心裡一時間更是五味雜陳,好端端的一個曾柔,怎麼就成了這個樣子了,實在是……他想著想著,就更是一陣悲從中來。
“身上的傷疼嗎?”聽到這話的人下意識抱著自己的胳膊往後縮了縮,別說臉上了,就連身上看不見的地方也在隱隱作痛,豈止一個慘字了得啊,兇手就在眼前,然而他卻是半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容華默默點了點頭,苦著一張臉。
柳因風哼笑一聲,順手拿起了一雙筷子,夾了口小菜入口,淡淡張口說道:“現在清醒了吧?到底怎麼回事啊,說說吧。”
容華喉間吞嚥了一下,不由深吸了一口氣,“這件事情說起來真的不能怪我,我是無辜的。”
柳因風靜靜聽著這人的辯解,半晌冷淡的聲音輕飄飄從口中響起,“哦,那是我打錯人了?”
身上的傷提醒著容華不得不低頭的事實,而這事實背後最讓他覺得難受的,還要屬自己的好師父了,此時的他真實體會到了什麼是有苦難言了。
“沒錯,但不過你下次能不能別打臉啊……”容華忍不住咕噥了一聲,最後的聲音也是越來越小。
“你的意思是還有下次?”柳因風挑眉看去,只見一顆拼命左右晃動的腦袋,然而等容華自己反應過來的時候,原本的肯定頓時就變得沒有那麼確定了,因為說到底這也不是自己完全能夠控制的事情啊。
他有些為難道:“我也不想啊,可是你知道我師父他……我說的話在他那兒不管用,他要是趁著我做夢的時候……”
“富貴兒,你該不會是耍我呢吧?還是你們師徒兩個商量好了演的一齣戲?”
容華心裡咯噔了一聲,看見柳因風那半眯著眼睛不善的神色,只覺得怕是不好,他可是不想再捱打了,而且這頓揍明明是替師父挨下的,如今怕是還有承受一番怒火。
“真不是!你不知道,我其實從小就天賦異稟,雖然和師父學的是長夢之術,但是好像自帶移魂的能力,就像是夢遊一樣,昨天是我師父他鑽了空子,藉著這個機會去找的你,可不是我的本意,所以我其實什麼都不知道。”
柳因風放眼打量著說話的人,倒是有些半信半疑,不過昨天夜裡的那個人確實不是容華,雖然是頂著眼前這人的一張臉,但她幾乎可以肯定,就是原容無疑……
“容華,你現在說得天花亂墜也無用,要是再有下一次,可就不會只是像眼前這樣了,你懂嗎?”她看向那個拼命點頭的人,“所以,回你該去的地方,別跟著我了。”
“那不行!”一個毫不猶豫的聲音脫口而出,瞥見柳因風一道突然犀利的眼神,他趕忙從身上掏出了一張紙來,順手在眼前抖落開了。
“這是我師父昨晚給我留下的信,上面說了,讓我好好跟著你,不管你到哪裡去,他昨天沒自己跟你說嗎?”
看著那雙眼睛眨巴著詢問而來的樣子,柳因風不由深吸一口氣,就想起了昨天晚上這張臉上截然不同的另一副神情,不由地牙根發緊。
容華這時在一旁說道:“其實這樣也沒什麼不好的,我師父他既然已經發話了,你若是非不讓我跟著,他身邊還有像影凌那樣的人,到時候豈不是更難纏,而且我本來也不打算離開,我還得看著曾柔的身體,誰知道你會不會做出傷害她的事情來呢。”
容華的話說的理直氣壯,絲毫沒有應有的自覺,一下子倒像是忘了自己臉上的傷了。
柳因風這時也沒再說話,臉上的神色看在容華的眼裡也並不明朗,安靜了片刻之後他忍不住試探著開口。
“你接下來是準備去哪兒啊?你放心,我就跟著,只當路上有個伴,我又不會礙事兒,再說了,怎麼也得看在我之前幫你忙的份上把,何況我還捱了你一頓揍。”
柳因風懶得理他,放下了筷子直接就往外走去,經過門前的時候隨口和店裡的夥計說了句,“找後面的那個一臉倒黴樣的人結賬。”
容華在後頭乖乖付了錢,然後快步跟了上去,柳因風先是買了一匹馬,上路後果然還有一人跟著。
容華也是個安靜不下來的人,一會兒覺得無聊就忍不住開口說話,就是自言自語也得弄出來點聲音,光是要去哪兒這件事情,他就問了不下三遍。
柳因風覺得有些煩了,終於開了口,“雍地。”
容華聽了眼前一亮,一下子倒還頗為嚮往的樣子,一個人又叨咕了半天,最後側頭瞄著馬上的人,半晌問了句,“那個,昨天我師父到底都和你說什麼了啊?你們兩個人是那什麼的……”
柳因風冷冷瞥了一眼過去,終於讓人住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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