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一切如穿雲裂石般驟變,一瞬幾乎讓人睜不開眼睛,當復而變得清晰時,便是山下涼亭初見時候的樣子,兜兜轉轉過後,終於眨眼間又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柳因風方才定神,迎面一個東西就飛了過來,她下意識伸出右手來,卻發現手裡正握著那把在林境之中觸碰過的劍。
也就是抬手這麼一擋,投擲而來的東西跟著便落了地,然後咕嚕嚕在地上打轉,她低頭看了一眼,是一顆紅彤彤的果子,和另一個人正吃的,顯然是一個東西。
原容目光打量著落在了柳因風的身上,嘴裡發出清脆的咀嚼的聲音,伸出舌頭來,舔了下嘴唇,不知從哪兒又變出了一個果子,在另一隻手上顛著,“回來了,倒是比我想的要快嗎。”這人說著攤開手來,掌心裡放著個紅彤彤誘人的東西,“吃嗎?”
柳因風沒理他,卻是低頭看了看手裡的那把攬月劍,面色沉靜,一時也不知是在思索些什麼,轉眼往亭子周圍看了看,哪兒還有半個人的蹤影。
她只能抬頭又看向了像是事事無關,怡然自得的原容處,“楚憐呢?”
“喏,”那人仰頭,下巴朝著柳因風走過的那條小路上指了指,“也進去了,你離開後沒過太久的事情。”
柳因風淺淺嘆了口氣,像是也有了預感,不覺起身朝那入口的方向看了過去,片刻之後便也徑自在亭中找個地方坐下了。
眼下除了等,大約也沒有更好的方法,否則一個進去另一個出來,還不知道要白耗多少時間,如今她也實實在在於通天林境裡走了一遭,不管是對於這個地方,還是風臨的態度,也算是有了個底。
只不過或許楚憐要從那裡走出來,可能會花上些時間。
“怎麼,擔心了?不準備親自去找找?”見柳因風沉聲坐了下來,原容不由開口說道。
柳因風手裡把玩著那柄攬月劍,她倒是用不慣這類兵器,拿著也並不怎麼襯手,但好劍就是好劍,如此便也感覺得出來,倒是原容,明明看了,卻是全然不感興趣的樣子。
她隨手把劍立在邊上,轉眼對上了吃飽喝足模樣的那人,“原公子對此地也並不陌生吧,不過此前倒是沒聽說過,原來你和這裡的主人也是舊相識。”
柳因風隨意開口打探著,依風臨的態度來看,這大約也不是什麼秘密了,果然便聽見他開口淡淡說了一句,“算不上,曾有過一面之緣而已。那人曾拜求到家師門下,得了些指點罷了。”
“彭祖果然非凡俗之人可比,單是得了些指點,已經勝過旁人許多了。”
對於柳因風說起的風臨那人,原容倒是興致缺缺,似乎也並不能全然贊同,“你所見的,不過是風臨付出了些旁人未必願意付出的代價換來的,旁人畏懼所謂的通天林境,他有了掌控這些的能力,卻也永遠都不能離開這裡。”
柳因風默默聽了,一時若有所思,對於原容此言,她倒是並不多加懷疑,也正是因此,關於那封拜帖,風臨到時必然就不可能會親自赴約,若是前來赴會春日宴的人是那個清鴞的話……
叛出淮音的人對上淮音本身,想必就不只是熱鬧兩個字了。
原容好整以暇看著她不知算計些什麼的樣子,才起身還沒來得及走過去,只見那條通往林境之內的小路上,有一個人的身影出現了。
柳因風也聽見了動靜,轉頭一看,便隱約看見了走出來的楚憐,她順手提起了手邊的劍,便也站起身來。
“二姐……”楚憐右手按著左手小臂,遠遠看見走出涼亭朝自己走來的人,不由加快了些腳步。
柳因風隔著一段距離,就把人從頭到腳給打量了一遍,瞥見了楚憐左臂上纏著的那段染血的白巾,便開口詢問道:“怎麼,受傷了?”
楚憐在她面前站停下來,不由點了點頭,“找出來的路時費了些勁兒,好在不論是在哪裡,只要還有有毒的東西在這林中,南毒之人的血就能派上用場。”
柳因風先是嗯了一聲,看她這樣子,還是忍不住要開口說了句,“不是讓你在山下等著嗎,怎麼又進去了?”
楚憐安靜了片刻,神色一時有些異樣,半晌抬眼定定看向柳因風來,“曾柔也在裡面。”
“你說什麼!?”柳因風一怔,怎麼也沒想到,突然就聽見了這麼一句話,只是這話此時從楚憐的口中說出,顯然又是真實無比的。
“我也不清楚她是怎麼會出現在南林的,我也是追著她才進的林境深處,本來是想借助養的蠱蟲找到二姐你的所在,也好早些把這件事情告訴你,以防有何變故,不過後來大約是因為你先從裡面離開了,我也跟丟了曾柔,便只好想辦法先行出來。”楚憐解釋道。
柳因風目光定定朝著通往通天林境的方向看去,神色沉然,從她不在南毒時開始,從楚憐口中聽來的兩個關於曾柔的訊息,都足夠讓人瞠目的,先是神志瘋癲,如今又是行蹤成謎。
她不覺倒吸了一口氣,轉眼看向楚憐,“你見她時,看她如何?”
楚憐猶是疑惑不解的樣子,想了想便只能說道:“不知道是否還是因為她神志不清的關係,總之看著倒不是平常的樣子。”她抿唇思忖著,看向身旁的人,“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才好,要想辦法把曾柔給帶出來嗎?”
“不必了,我們先回去。”柳因風說著,視線卻是不覺又落向了通往林境深處的那條路上,握劍的手緊了緊,然後抬手揚起了劍來。
楚憐一早看見她拿著不知從哪兒得來的一把劍,還覺得奇怪,這會兒見柳因風橫劍朝向了自己,心頭一緊,還沒來得及阻止,鋒利的劍刃已經劃開了她胳膊上的一片皮肉,一道血痕留在了劍上,正緩緩蔓延著。
“二姐!”楚憐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來,趕忙在自己的裡襯衣襬上扯下了一塊兒布,然後遞了過去。
柳因風一手丟擲染血的劍,往入口裡頭扔去,劍身凌空翻轉了兩圈,然後斜插在了地上,她這才接過了那塊兒白布,然後纏在了滴血的胳膊上。
“既然你能出來,她自然也可以。”柳因風跟著收回了視線,然後轉身往離開的方向去了,“走吧。”
楚憐轉頭看了一眼帶血的劍,隨即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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