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昏暗的燭火光亮裡,一站一坐對面兩人,半張面孔隱沒在沉沉暗色裡,一時看不分明。
“這個給你,把毒解了。”一人拿出了一個指頭粗細的小瓷瓶兒,轉手交給了對面站著的那人,那人接了過來,開啟立即倒出一粒吃了下去。
坐著的人靜靜打量了面前那人一眼,這才說道:“最近不要再露面了,也不要引人注意露了行蹤,再有,留意著淮音中人的動作,我想他們不會就此收手。”
“是,我知道了。”這人點頭稱是,在已知沒了其他吩咐之後,便自覺轉身悄聲離開了房間,就當他踏入院中還沒走出太遠的時候,突然傳來一聲喝止,隨之而來的,就是鋒刃劃過夜色的聲音。
“誰!?站住!”楚憐持劍匆匆追了上去,對方卻顯然沒有交手的意思,只虛晃了兩招,便藉著黑夜的掩飾迅速往牆外竄了出去。
她沒有忽視掉那點兒隱約熟悉的感覺,咬牙緊跟了出去,乘著夜色追逐了半晌,最後卻還是停在了一處湖泊前,不得不止住了腳步。
鞋尖已被水打溼,隱隱透入了寒意,楚憐站在湖岸上定睛朝著人影消失的前方看了看,此時卻只見一片漆黑深邃的水面,像是一張大網,能將人吞噬其中。
“如果那人真是影凌,他三番兩次去到林府的原因是什麼?上次的人是為了找你拿到解藥,而照你所說,這次他卻不是衝著你去的。”在聽到楚憐的轉述之後,柳因風跟著問道。
楚憐一張沉靜的面孔上沒有太多的表情,隻眼眉輕蹙了下,整個人看起來倒有些冷,而此番的情形於昨夜發生也就在眼前,不由引得她想了許多。
“我發現那人時,他似乎正要自林府離開,而此前他究竟是來幹什麼,或者見了什麼人,便不得而知了。”楚憐緩緩搖了搖頭,轉而看向目光正看來的柳因風,“但我覺得,他的毒似乎是解了。”
柳因風仍看著她,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若他仍未解毒,必然是要想些辦法的,可那人悄無聲息地來去,不是找我,也沒有找上南毒或許能幫他解毒的任何一個人,我原以為他只是有所顧忌,即便知道那身體裡的人現在是沈安然,也不敢貿然行事。”
“原容來了。”柳因風深吸了一口氣,終是目色沉沉說道。
楚憐定了片刻,也沒有再說什麼,她內心大約知道,柳因風說的話應當是對的,就如同她已隱約中認定,那個不速之客就是影凌本人,但至於他為什麼又會現身林府,倒還不得而知。
楚憐像是想起了什麼,便又說道:“昨夜我追著人出了林府,直到西城的湖前不見了蹤影,但我想那人也不至於是慌不擇路,就躲進了水裡吧。”
“你說他是在西城湖邊不見了的?”柳因風挑眉看了楚憐一眼,然後見她點了點頭,柳因風雖然對於影凌的行蹤未必如此放在心上,但原容的卻是不能不在意。
楚憐在旁看著柳因風,見她沉聲正暗暗思索著什麼,大約也猜到了她的打算。
“二姐是打算去那裡看看嗎?那我和你一起。”
柳因風擺擺手,“你先回去吧,我不過隨便轉轉而已,既然有人暗中出入林府,你還是留在沈安然那兒吧。”
楚憐沒再爭辯什麼,只是點了點頭。
在送走了楚憐之後,柳因風便也一個人出了門,往城西的方向去了,路上遇到相識打招呼的人,便先和一位中年男人攀談了幾句。
“你說西邊那個湖?你這是正要往那兒去吧。”這人聽到柳因風問起,往她正走過的方向看了一眼。
柳因風笑笑說道:“閒來無事,正好過去走走,你知道那地方,近處是不是有什麼不顯眼的去處啊?”
“那湖倒是有不小一片,再向西走一些就要朝有山的地方去了,至於近處嗎,也沒什麼人家,不過以前聽說好像是有什麼陷阱來著,有小孩兒就掉進去不見過,但這麼多年過去了,誰還知道,大概早就封死了吧。”
柳因風默默聽著這話,也是聽得認真,那中年男人不由看了看她,也是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