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帶你回家。”喬辛夷伸手去牽喬雲松。
萬幸這一次他沒有掙脫開,也沒有跑開,就這麼被她帶著往回走。
喬辛夷一路上和喬雲松語氣輕柔地說著話,告訴他惡人終有惡報,告訴他不管他曾經去了多遠的地方,但家一直都是他的家。
喬雲松一路不停地抬手擦眼淚,落下,再抬手擦眼淚。
兩人快到家屬院大門口的時候正好遇到出來的陳玉冰。
“辛夷你怎麼又回來了?是不是忘記拿什麼了?”陳玉冰說完話以後才發現喬辛夷牽著個十來歲的男孩,便又問,“這是誰家孩子呀?”
“媽,是咱家的孩子。”喬辛夷忍著淚意開口道。
陳玉冰輕聲笑了聲,立刻猜到喬辛夷帶了誰,“是喬野吧?你辛夷姐在家裡提過你好幾回了,今天既然這麼巧在這碰見了,要不然晚上上家裡吃飯?正好我這會兒要去買菜,你有什麼想吃的……”
陳玉冰一邊說話一邊熱情地上前摸了摸低著頭的男孩的腦袋,當她問著喬野想吃什麼菜的時候,眼前的男孩緩緩抬起了頭看向她。
當陳玉冰看清楚喬野的長相的時候,陳玉冰愣住了,這一剎那竟驚得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這張臉曾經出現在她夢裡無數次。
她曾無數次在腦海裡描繪著她的孩子長大以後會是什麼模樣。
而那夢裡想過的模樣,這一刻竟然幾乎相同地出現了一張臉,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陳玉冰落在喬野肩上的手都在顫。
她雙唇劇烈顫抖,努力了好幾次張口都發不出一丁半點的聲音。
那個名字卡在喉嚨裡怎麼都喊不出來,她急得開始落淚。
“媽,我把雲松帶回來了。“喬辛夷輕聲道。
陳玉冰好幾秒以後喉嚨裡才先發出哭聲,然後一把將眼前的孩子摟進懷裡。
“是我家的啊~是我家的孩子啊~雲松啊~是媽的雲松啊~”
“我可憐的孩子,這些年你受了多少苦,媽對不起你,媽沒照顧好你才害你被賣了。”
“我的孩子~”
這一刻懷裡愣愣地一動不動的孩子就是陳玉冰在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珍寶,是失而復得的心臟,是她這輩子重新亮起的那一盞明燈。
“你走丟的時候已經六歲了,你記事了,你已經回了省城那麼久,你怎麼不回家啊?雲松啊,你是不是在恨媽?”
陳玉冰緊緊抱著懷裡的人哭得不能自已。
“你帶姐姐和弟弟走的時候和我說,我要是不聽話你就不要我了。”喬雲松聲音嘶啞。
“她們賣掉我的時候也說你不要我了,是你讓他們把我賣了,說你有姐姐和弟弟就夠了,所以你才只帶姐姐和弟弟去外婆家。”
這一句話就像一把利刃一樣直接扎入陳玉冰這位母親的胸口裡。
語言殺人不見血,卻字字取人命。
她鬆開懷裡的孩子,自責如同海上巨浪拍來,將她猛地吞沒。
她抬起手猛地抽了自己一耳光。
“媽不對,媽當年不該說那句話。”
如果她當年沒有用這種話呵斥鬧著要跟著她出門的孩子,是不是孩子就不會誤會她這麼多年?
孩子好不容易回到省城了,是不是就會馬上回家,就能少吃很多流浪的苦?
“媽!”喬辛夷連忙攔住陳玉冰又要抬起來的手,“不怪你,也不怪雲松,是陳菊他們一家太惡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