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喬一時不習慣這黑沉沉的屋子，很是想念了一把後世各式各樣的燈。
喬惠儀握緊了餘喬的手，很是心疼，“喬喬，別搭理她。”
餘喬輕嗯了一聲，她才不會搭理她這個大伯母陳翠荷，仗著孃家有人吃公糧，自己又認識幾個字，就當自己是文化人，處處比別人高一等的樣子，在村子裡經常橫挑鼻子豎挑眼的。
“媽，我沒事，你先去做飯吧，我一會來幫你。”
正準備點上煤油燈的喬惠儀微微怔愣了一下，以前的喬喬從來不會說主動幫她的話，今天的喬喬似乎有些變了，她家喬喬是不是受什麼刺激了。
喬惠儀擔心地看著餘喬，“喬喬，你實話告訴媽，是不是在學校被人欺負了？”
餘喬看著一臉擔憂的媽媽，心裡暖融融的，前世，她只會跟在餘珍珍身後屁顛屁顛的，媽媽對她的關心和愛護全都看不見。
這麼疼愛她的媽媽，上一世她都沒在她跟前盡孝，還害得媽媽一病不起，餘喬現在想起來，只覺得自己都不配為人子女了。
心口一頓，一陣酸楚襲上心尖，“媽，你放心吧，真的沒有，就是馬上要高考了，我感覺有壓力，你快去做飯吧，一會大伯母又不知道怎麼樣在奶面前編排你呢。”
喬惠儀看餘喬真的像沒事的樣子，這才出了屋子。
餘喬藉著微弱的光線，仔仔細細地打量著這間屋子，真好，她又回來了。
平復了一下激動的心情，換下了身上這唯一一件的確良襯衣，這才吹滅了煤油燈，去了灶房，幫著喬惠儀燒火。
兩母女在灶房聊著一些生活瑣事，但餘喬只覺得此時此刻滿滿的幸福。
心裡暗暗發誓，這樣的幸福，她不在放手，更不會讓人打破。
晚飯很快就弄好了。
一搪瓷盤米湯，幾個窩窩頭，紅紅的莧菜湯，一大搪瓷碗黃瓜，還有山上挖的野菜。
去年剛剛分田到戶，家裡人口多，糧食卻沒分多少，而這個季節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但今年每家每戶都卯足了勁幹活，都希望能多打些糧食上來。
這時，餘喬聽見了鋤頭擱在地上發出的咣噹響聲。
她知道去地裡幹活的男勞力都回來了。
“喬喬，把飯菜都拿到堂屋去。”
餘喬端著菜出了灶房，就見著爺爺，大伯父，二堂弟還有弟弟打了水在門口不遠處洗手。
餘奶奶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門口。
餘奶奶看到餘喬的瞬間，臉色立刻拉得老長，“你個賠錢貨，怎麼又滾回家來了，我們餘家養你，供你上學容易嗎？你在學校吃了飯回來會死嗎？”
端著菜的餘喬只覺得無語，好像學校的飯菜就不要錢似的。
也對，學校的飯菜用不著奶奶他們的錢，當然見她能少吃一口就少吃一口的好。“奶，我要是賠錢貨，那您是什麼呢？”
靜。
死一般的寂靜。
只聽見稻田裡傳來的各種蟲鳴聲。
餘奶奶瞬間被餘喬給氣到了。
有點上氣不接下氣，半天回答不上話來。
一旁的陳翠荷忽然冷笑了一聲，“餘喬啊餘喬，你怎麼敢頂撞你奶奶，你這樣要是落在前兩年，可是要拉出去批鬥的，你看我家珍珍多乖，哪個像你上學的時候還跑回來，依我瞧著，這學也乾脆不要去上了，還能省點錢補貼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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