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灑然一笑,臉上也沒有異色,拱手一禮道:“還請轉告撥汗一聲,十天後我會動身前往盤江府,到時靜候撥汗訊息。”
“十天?為什麼?”斛律封寒不解問道。
“沒什麼,只是我會把自己交給怯懦十天,十天後,不管將來發生什麼,面臨的又是什麼,我都將收起自己的怯懦,僅此而已。”
斛律封寒怔怔的看著李落,李落揮了揮手,道了一聲保重,牽出院子一側馬棚裡的駿馬,一人一馬,藉著星光月色,輕輕的,單單的走在昆江江岸邊,不多久,便被河岸上的細霧掩去了身影。
少頃,柴門又一聲輕響,相柳兒身披薄裘走了出來,眺望著如煙如絮的江上薄霧,輕聲問道:“他走了?”
斛律封寒嗯了一聲,轉頭看了一眼相柳兒,神色古怪的掃了一眼相柳兒小腹,沉聲說道:“撥汗,夜裡風冷,你還是進去屋裡休息吧,小心著涼了。”
相柳兒伸手緊了緊衣領,微微一笑道:“不礙事的,屋子裡悶得慌,出來透透氣。”
斛律封寒將李落臨行之語轉告相柳兒,相柳兒哦了一聲,神色平靜如故。斛律封寒欲言又止,躊躇良久才低聲說道:“撥汗,其實你不用這麼委屈的。”
相柳兒一怔,俏臉飛紅,狠狠的瞪了斛律封寒一眼,嬌叱道:“就知道你沒有想好事。”
斛律封寒張口結舌,喟然一嘆,悶不吭聲。
相柳兒心情甚好,難得的沒有換上往日清冷模樣,悠然說道:“他總歸是大甘的定天王,心性堅忍並不遜色於我,沒有你想的那麼不堪,還有這裡發生的事就只我們三人知道,我不想有第四個人再知道這件事。”
“我記得了。”
“還有幾個時辰天才亮,你也進去歇歇吧,既然他自己去逍遙十日,我們也不必著急趕回去,散散心再走不遲。”說罷,相柳兒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臉上顯出一絲羞臊,柔的能滴出水來,忙不倏向院子裡走去。
斛律封寒急急揚聲喚道:“撥汗,那你們有沒有……”
相柳兒嬌軀一顫,沒有回頭,逃也似得躲進了院子,空留了一串銀鈴般的笑聲:“你猜呢……”
斛律封寒撓了撓頭,嘟囔道:“這怎麼猜得著。”隨即也進了院子,關上柴門的那刻,斛律封寒望了望李落身形消失的地方,驀地,似乎那個清秀的男子也沒有那麼讓人討厭了。
信馬由韁,是一種方式,也是一種態度,說好聽了是自在灑脫,說不好聽了那就是我生待明日,萬事成蹉跎的遊手好閒模樣。
現在的李落,正是這種混吃等死,了無生氣的樣子。
花了幾錢銀子的船資,過了昆江,踏上秦州之後李落就鬆開馬韁,任由胯下駿馬馱著自己漫無目的的東遊西逛,一路走走停停,李落懶得分辨東西南北,走到哪裡便算哪裡,斜斜倚在馬鞍上,懶散的打著哈欠,多半時候都是一副睡意惺忪的模樣。
天氣越來越好,春意漸濃,拋開北府仍舊陰雲慘淡的戰局不說,倒是個難得踏青的好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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