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吧,門沒有鎖。”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了出來,溫醇柔和,聽起來年紀不小了,且談不上有多悅耳,比起穀梁淚的天籟之音實有天淵之別。
這個聲音沒有什麼想象之中的魔力,很平常,聽在耳中也不會讓煩亂的心緒平靜下來,更不會生出什麼稀奇古怪的幻覺,就如同每天都會聽到的千百種聲音裡的一種而已,隨處可聞。
李落推開院門,院子是尋常的農家院子,角落裡散落著一些乾柴,屋簷下還有風乾了的青紅乾菜,還有,滿院子跑來跑去的雞,和一個正在餵雞的中年女子。
李落閉了一下眼睛,又睜開了眼睛,回頭看了看無所事事的坐在鳳凰木下專心致志數著蟲蟻的流雲棧,應該沒有走錯院子才對。
中年女子放下手中簸箕,向李落招了招手道:“過來吧,關上門,小心它們跑出去。”
李落嚥了一口唾沫,踏進了這座尋常小院之中,隨手掩上門,怔怔的看著院子裡的人,還有這一群活蹦亂跳的家禽。
眼前的女子自然沒有三頭六臂,一樣是一張臉,兩隻手和兩隻腳,也穿了一件道袍,不過比流雲棧身上穿著的要陳舊些,洗的已經泛白,很貼身,罩著衣衫下平平常常的中年女子的身軀。李落的目光小心的,不失禮數的打量著,想從中年女子身上找出點什麼來,找出點能讓人驚歎一聲,發出原來這就是大隱於市掌門的讚歎。只是,很快的,李落便失望了,或者說有那麼一絲茫然若失。
眼前這個人太平凡了,平凡的氣度,平凡的相貌,平凡的聲音,平凡的撒著粟米,就像是臨街店鋪裡隨處可見的一個婦人,又或者不經意間就能在路上遇見的行人。李落有十成把握,如果這樣一個人從自己身邊擦肩而過,李落定然不會刻意去瞧第二眼。
中年女子輕輕一笑,拂開黏到腳邊的一隻小雞,和聲說道:“王爺失望了?”
李落深吸了一口氣,先是搖了搖頭,而後便又點了點頭,沉聲說道:“前輩和我想的的確有些不一樣。”
“哈哈,王爺猜想我應該是什麼樣子呢?”
“這個……”李落一陣汗顏,實話實說道,“大隱於市門下我只見過言心姑娘和門外的流姑娘,總覺得前輩能教出這樣的弟子,應該有常人一見驚為天人的模樣,無論是氣度、風采一定不同凡響,只是……”
李落止住話語,中年女子柔和輕笑,接道:“只是一見面就發現眼前的這個人太平凡了。”
李落摸了摸鼻尖,赧然回道:“晚輩以貌取人,請前輩見諒。”
中年女子點了點頭,道:“以貌取人的確不好,不過能像王爺這樣有什麼就說什麼的亦是難得可貴,世間人多了取捨,就少了純粹,往往只會用眼睛去看,卻忘記了怎麼用心去看。”
“前輩教訓的是,晚輩受教了。”
中年女子擺了擺手道:“像王爺這樣的人,我只怕教不了呢。”
李落一怔,一時間有些拿捏不準中年女子話中之意,是當真教不了,還是說李落無可救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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