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年初時朝廷才向貫南大營劃撥了五萬兵將,不過少說也要三五年之後方可一用。
這也是相柳兒沒有看重鄞州戰果的原因,李落除了牧天狼,實在沒有什麼能拿得出手了,大甘朝堂的紛爭耗費了李落太多的心神。
牧天狼按兵不動更加印證了相柳兒的猜測,相柳兒揉了揉眉心,哈了一口寒氣,自言自語的說道:“用十萬人的性命來換取勝過草海騎兵的法子,李落,這就是你心中的天下麼?”
鷹爪親衛在相柳兒離開書房之後入屋清掃,滿目狼藉嚇了這親衛一跳,當這名親衛將散落在地上的紙帛收拾整齊之後,無意中看到了一張壓在墨硯下的一張紙,上面用不知道是鮮血還是硃砂寫著四個字:時日無多。字跡殷紅刺眼,彷彿有魔力一樣,將這名親衛定在了當場,相柳兒回來的時候都沒有察覺。
入夜,這名鷹爪親衛便無聲無息的從這個世上消失了,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
大甘,牧天狼中軍大帳。
這是白鹿坡一戰之後第一次軍中議事,眾將齊聚一堂,許久不見的寒暄早已被北府千瘡百孔的戰局衝散的蕩然無存,沒有喜悅,多的只是凝重。
李落沒有說話,帳中靜悄悄的,落針可聞。少頃,李落從案几下取出一物放在桌上,眾將定睛望去,雲無雁眼孔微緊,低喝道:“金令!”
李落無聲的笑了笑,接著在眾將從吃驚到駭然的注視中從桌案下又取出了四枚金令,一字排開,一共五枚。
雲無雁悶哼一聲,愕然望著李落,問道:“這是?”
“朝廷金令。”說話的一瞬間,李落臉上有一絲迷茫和失落一閃而過,被一旁暗自留心的凌孤眠看在了眼中。
“渡江之前我收到了第一枚,昨日是第五枚,如果我沒有猜錯,第六枚應該已經在來鄞州的路上了。”李落平靜說道。
“朝廷有旨?”
“嗯,命我返回卓城,越快越好。”
帳中諸將齊齊噤聲,難以置信的看著李落眼前的五枚金令。凌孤眠忍不住低低罵了一聲:“荒唐!”
雲無雁眉頭緊鎖,能讓朝廷連發數枚金令,可見一定事關重大,可是如今的大甘四境,難道還有什麼事比北府戰事更要緊不成。
“之前我擔心動搖軍心,瞞下朝廷金令不說,算起來我已經是抗旨不遵了,哈哈,免不了又得挨罰。”
“大將軍,這件事茲事體大,鄞州戰局不穩,蒙厥撥汗虎視眈眈,這個時候大將軍走不得。”雲無雁沉聲說道。
帳下諸將連連點頭,這個時候倘若李落回返卓城,差不多就是將好不容易才守下來的鄞州又再拱手相送。
凌孤眠也是一臉凝重,思索片刻道:“朝廷金令不好等閒視之,王爺,不如我等聯名上書,奏請朝廷北府戰況,請朝廷收回成命。”
“這件事,其實怪不得朝廷的。”李落嘆道,“金令有不得不傳的苦衷。”
“什麼苦衷比北府戰事還要緊急,朝廷瞎了眼麼?”呼察靖怒聲喝道。
牧州一事李落據實相告,呼察靖雖說平時大大咧咧,但絕非無智之輩,自然明白李落的擔當和苦心。就因為呼察冬蟬的事李落不惜與淳親王反目,牧天狼上下皆知,呼察靖不會不知道,對李落,呼察靖可以以死相報,但對大甘朝廷,這根刺卻已經深深的埋在了呼察靖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