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陽城黃府已經貼上了封字條,等著擇日變賣。
黃家祠堂原本也在黃府內,只是李輕舟下令拆牆毀屋,將祠堂從黃府內剝離出來,成為獨立的存在,並且還請人看護打理。
李輕舟如此做法,顯然是有愧於皇甫流雲。
時近黃昏,看護黃家祠堂的人早早鎖了祠堂,快步往家趕,想著能趕上家裡的飯點。原本,他是吃喝睡都要在祠堂裡頭的,但黃家已經是昨日黃花,懷侯李輕舟也不可能一直盯著如此小事,換做誰也不會老老實實守在空無一人的祠堂裡頭。
而且,黃家祠堂中值錢的東西早已讓被搬空,就剩下一堆冰冷冷的靈牌,也沒有哪個蟊賊會光顧。
華燈初上,身背闊劍的白衣青年來到了黃家祠堂前,他輕輕一縱身,便直接越過祠堂的磚牆,進入到了祠堂當中。
緩步來到祠堂正廳,柳風從懷中取出一塊靈牌,恭恭敬敬地將靈牌放在了黃家靈位的最上方,而後對著靈牌深深一鞠躬。
靈牌上只雕刻著四個字:皇甫流雲。
一代武道宗師,如此謝幕,令人嗟嘆,柳風為皇甫流雲立上牌位,既是對皇甫流雲的敬意,也是存了替小星贖罪的心思。
與黃家的仇和對武道前輩的敬意,是兩碼事,柳風分得開。
“皇甫前輩,一路走好!”鞠躬完畢,柳風長嘆一口氣,轉身便欲離去。
“黃家的人?”一個聲音突兀從祠堂正殿的角落裡傳了出來。
柳風心頭一震,緩緩轉身,正看到一位弓背老者從角落裡慢慢踱步出來,赫然便是皇甫流雲。
“皇甫前輩!”柳風驚撥出聲,身體頓時僵在了原地。
一身灰布衣衫已經發白,但卻乾淨柔順,皇甫流雲的臉色看上去還有幾許紅潤。
但是,柳風卻分明感知到,皇甫流雲的生機正在緩緩流逝,此際不過是迴光返照而已。
“你認得我?”皇甫流雲上下打量著柳風。
“晚輩柳風,乃是一介江湖散人,並非黃家後人,淨水河一戰,遠遠目睹前輩的無敵風采!”柳風對著皇甫流雲低頭拱手,言辭誠懇。
“好意心領了。”皇甫流雲看著最上方那塊刻著自己名字的靈牌,緩緩出聲,隨後,只能咔擦聲響起,那塊靈牌竟然無端四裂開來,最後更是化為齏粉。
柳風一愣,但卻識趣地沒有開口。
“皇甫的姓氏不應該出現在這裡,況且,生來赤條條,死去也當乾乾淨淨,何必留下冷冰冰的靈位,多此一舉。”
半響之後,皇甫流雲才輕聲開口,估摸是覺得有些傷了柳風的心,算是對毀去靈牌的解釋。
“前輩灑脫!”柳風再次拱手,道:“晚輩心意已到,就不打擾前輩了。”
說完,柳風倒退三步才轉過身,向著祠堂外走去。
皇甫流雲的時間已經不多,他這個時候回到黃家祠堂,必定是還有不放心的事情,柳風與他非親非故,識趣地不去耽誤他的時間。
臨近祠堂磚牆,柳風正欲如法炮製,一躍而過,卻聽到皇甫流雲的聲音再度響去,而且還只是冷冰冰的兩個字:“站住!”
柳風心頭狂震,暗自猜想莫非自己參與毀去黃家的事情被皇甫流雲知曉了。
“年紀輕輕,一身拳意卻還湊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