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小櫻。——你嚇了一跳吧?”
“嗯……雁夜叔叔的臉怎麼了?”
“啊。有點小問題而已。”到了昨天左眼的視力完全消失。和壞死的渾濁白眼球一樣,眼部周圍的肌肉也完全麻痺。眼瞼和眉毛也不能動彈,大概左半臉已經呈現出了死相吧,就像假面一樣僵硬不動。在鏡子裡自己看都要被嚇一跳,更何況小櫻呢,“還差一點點,好像要輸給身體裡的‘蟲子’了。”
本來想苦笑一下的,可是好像又變成了令人恐怖的神情,小櫻更加害怕了,甚至縮起了身體。
“雁夜叔叔,你好像換成另外一個人一樣了。”
“哈哈,也許是這樣的吧。”用幹澀的笑聲掩飾著含混過去,“不過還好小櫻沒事呢,如果小櫻有事的話我……”
“雁夜叔叔你說什麼?”小櫻沒聽清楚間桐雁夜後面說了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問道。
“沒什麼。”間桐雁夜想要伸手撫摸一下小櫻的腦袋不過念頭剛起就被他壓了下去,只是用溫和的目光看著小櫻說道,“小櫻沒事就好,叔叔要去找爺爺了,以後再帶小櫻出去玩。”
聽到雁夜的回答,小櫻好像在窺伺他的表情似的歪了歪頭:“雁夜叔叔”你要去什麼遙遠的地方嗎?”
透過孩子特有的敏銳直覺,小櫻好像已經覺察到了雁夜的命運。但是雁夜不打算讓年幼的小櫻太過於擔心。
這段時間叔叔暫時會忙於重要的事。,像這樣能夠和小櫻說話的機會以後也不會太多了。”
“這樣啊……”小櫻嘟起了小嘴表示自己不開心。
“我說小櫻啊,等叔叔的工作忙完之後,咱們再一塊玩嗎?和你媽媽還有姐姐一起。”
小櫻好像有些無可奈何似的停了一會說道:“我已經沒有可以那樣稱呼的人了。你就當她們已經不存在了,這是遠坂對我說過的話。”
“這樣啊……”雁夜屈膝跪坐在小櫻前面,用還靈便的右腕,輕輕地抱住小櫻的雙肩。這樣把她抱在胸前的話,小櫻就看不到雁夜的臉了。這樣也就不用怕被她看到哭泣的臉了吧。
“……那麼,咱們帶遠坂家的葵阿姨和小凜,還有叔叔咱們四個人一塊去遠方吧。就像以前一樣玩耍,你說好不好?”
“……和那些人還能見面嗎?”
手腕中,一個微弱的聲音問道。雁夜把抱緊小櫻的手腕加了一下力度,點了點頭。“啊,當然可以再見面了。叔叔可以保證。”其他的沒法保證。
“再見吧,叔叔差不多也該走了。”估計著眼淚差不多也該幹了,雁夜放開小櫻。小櫻用有些嚴肅的神情仰視著雁夜左半邊壞掉的臉。
“……嗯,拜拜,雁夜叔叔。”告別的話,比較適合這個場合,她雖然還是個孩子卻已經敏感地覺察到了這一點。
一邊目送著小櫻無精打採遠去的背影,雁夜一邊在心裡虔誠地祈禱——千萬別為時已晚。雁夜已經無所謂了,這個命早就決定為小櫻和葵母子舍棄。如果雁夜自身有什麼“為時已晚”的事情,那就是在奪到聖杯之前就已經喪了命。自己所能做的只有祈禱了,能夠治癒這個少女心靈創傷的不是雁夜,他所剩下的時間已不多,已經沒有能力來接受這一任務了。這件事只能託付給未來那些性命有保障的人。雁夜轉過身,用慢慢的、但是毅然決然的腳步,開始走下通往地下蟲庫的樓梯。雖然對於自己變成這個樣子有些許怨言,可是在昏迷後醒來時看到小櫻一如以往的活潑好動沒有受到任何傷害,間桐雁夜就已經很滿足了,畢竟這是自己背負間桐這個姓的代價——雖然被那個老家夥騙了,不過這樣的騙局多幾次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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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沒有人瞭解過韋伯·維爾維特的才能,作為魔術師,既不是出身於名門,也沒有幸運地遇上名師。這個少年有一半都是靠自學,最終有幸被統率全世界魔術師的魔術協會總部,通稱是“時鐘塔”的倫敦最高學府錄取。韋伯一直認為這番偉業是無人能及的光榮,對這點他深信不疑,對自己的這份才能也很自豪。只有我才是這個時鐘塔建校以來最叱吒風雲的學生,任何人都得刮目相看——至少韋伯本人是這樣想的。
確實維爾維特家族作為魔術師的血統才剛剛持續了三代,和有來歷的魔術師世家的後裔們相比,韋伯在魔術刻印密度以及魔術迴路數量上也許會稍微遜色一點,但隨著世代延續,迴路數量和刻印密度也在不斷積累拓展。時鐘塔裡獲得獎學金的學生有很多都是持續了六代以上血統純正的名門之後。
魔術的奧妙不是一代就能完成的,父母一輩子鑽研出的成果被子女繼承,透過這種手段才能指望魔術越來越精湛,越是代代相傳的魔導世家魔力越強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另外,雖然魔術師魔術迴路的數量在剛出生時就已經確定,但有些世襲的魔術世家處心積慮,不惜藉助優生學的手段來增加子孫的迴路數量,於是在這一點上和新興的魔術家族拉開了差距。也就是說,在魔術世界裡的優劣是根據出身事先就已經被決定好了的——這是大家普遍認同的一種觀點。
但是韋伯不這樣認為。歷史出身的差異可以透過增加經驗來彌補,即便是沒有出色的魔術迴路,也可以透過對法術的深刻理解,以及運用魔術的熟練手法來彌補與生俱來的素質差異。韋伯一直堅信這一點,他認為自己就是一個好例子,所以一直積極地努力誇耀自己的才能。
但是,現實未免太殘酷了——那些炫耀自己古老血統的優等生們,那些不分晝夜追隨名門的阿諛奉承之徒。只有那些家夥才是時鐘塔的主流,時鐘塔的風潮就是由這些家夥決定的。就連講師們也不例外——只對名門出身的弟子們抱有期望,對像韋伯這樣“出身低賤”的研究者,不要說傳授法術了,就連他進閱覽室看魔導書也不太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