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破的木屋,四撒的血水,四處都橫著屍體,很難想象在前不久這裡居然是一座還算安定的村落。
陣雨淅淅瀝瀝地衝刷在瑪修的臉上,洗去了她臉上沾染的血水,卻抹不去她的氣喘。令咒的紅光在她的身上漸漸隱去,長期戰鬥帶來的疲倦在這時一擁而上,讓瑪修的身子忍不住晃了晃,但少女立即架起盾牌支撐住搖搖欲墜的身體。
她一雙通紅的雙眼看向面前片塵不染的崔斯坦,不由緊咬住嘴唇。
‘現在還不是可以倒下的時候。’
她想著,目光環視著周圍,圍在崔斯坦身邊的騎士尚還有兩人,至於悍不畏死的傀儡還有十三人,如果她倒下了那麼這些人一擁而上就可以在瞬間撕碎藤丸立香。
“怎麼,沒力氣了嗎?能下定決心屠殺熱情款待你們的村民也要擊敗我,我還以為你是有什麼底牌。”
瑪修已經沒了反駁的力氣,她抿著嘴任由麻木的身體立在藤丸立香的身前。
她低估了崔斯坦的實力,也低估了敵人的狡詐程度,沒有後援,沒有底牌,現如今她們已成甕中之鱉。
傀儡向著前方湧上來,瑪修轉動胳膊可只是剛剛移過盾牌她的肩膀就迸濺出了血花。先是琴聲悠然,之後才聽到自崔斯坦嘴中吐出的冰冷字元:
“痛苦幻奏fainaught)。”
以那細長的創傷為起始,魔力勐然間彙集,隨後血痕如綻放的花包般蔓延向周邊的面板,劇烈地疼痛刺扎著瑪修的身體,她的意識如一根繃緊到極致的弦,砰得一聲斷裂。
瑪修的童孔放大,身體直挺挺地向前傾倒而去。
“瑪修!”
她聽到了御主的呼喊聲,可卻失去了回應的能力,能思考,能看到,能感覺到有人正搖晃著她的身體,但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回應,無法言語,無法抬起頭向著身邊的御主說上一聲“我沒事”。
她看到了她的御主擋在她的身前,她聽到了窸窸窣窣的雜亂腳步聲,但卻什麼都做不了。
耳畔傳來耳鳴般的嗡響,視線一下一下地變得昏暗,彷彿隨時都有可能暈過去,她想咬住舌尖以疼痛來刺激自己讓自己得以清醒,可她卻連這樣簡單的動作都無法完成。
她太弱了,要是有其他圓桌騎士……乃至於米奈歇爾saber)先生那樣的實力的話——
她想起了曾與米奈歇爾saber共同模擬戰鬥時對方表現出的強大,彷彿揮劍之間就可以擊潰大片大片的敵人。
要是當時融合的靈基是……
耳邊縈繞的嗡鳴聲愈發強烈,瑪修停止了不切實際地幻想,她咬著牙拼命想要奪回身體的掌控權,心底產生出一種莫名的緊迫感,彷彿在催促著她,提醒著她,警告著她:“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我無法理解你,藤丸立香,你的善意太過廉價,惹人生厭的充沛。”瑪修聽到了“崔斯坦”的說話聲,瑪修聽到了藤丸立香的掙扎,她視野的餘光瞥見了藤丸立香被幾名女性村民壓在了地上。
“為了你一廂情願的需要被拯救的所謂人理,放棄你愛的人,放棄愛你的人,放棄幫助過你,對你懷有善意的人,去拯救那些你根本素不相識的更多的人,你可真是理想型的【救世主】。”
“明明當時你只要放棄,我可以允許你在夢界中平穩地生活。果然對於你來說,數量多才是一切,對吧?所有人都是可以被犧牲的型別,只要能救下更多的人。”
“那麼我給你一個選擇吧。”
“我可以讓你脫離夢界,只需要你親手殺掉這個少女,如何?我可以立下自我強制術式,只要你動手我便讓你回到迦勒底,怎麼樣,很划算吧——你繼續拯救你的人理,甚至於,你可以重整旗鼓回到這裡,殺了我為這個女孩報仇,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真想,你可以說是她,加拉哈德為了幫助你逃離而犧牲,你的名譽沒有受損,你也能繼續進行你占星的旅途,做你救世的美夢。”
聲音愈發尖銳,自某個停頓處開始崔斯坦的聲音徹底被女聲替代。這時藤丸立香才驚覺夜色已經降臨,不知何時,米奈奈子已經站在了崔斯坦的身邊,用回了自己的本音。
‘同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