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逍把從她肩頭滑落下去的外套又扯回來,給她蓋好,才說:“後來,李叔因傷退役,來到秦家主宅,成了秦家主宅的保安,時間久了,也漸漸熟識了……他是父親的老戰友,大概偶爾給父親當司機的時候,也跟父親聊上幾句。”
“是他告訴我,death組織特製的麻醉劑,會對人體的肌肉組織造成損傷,殘留在身體裡,久而久之,會破壞肌肉和神經組織,漸漸讓身體麻痺,最終導致肢體癱瘓,成為一個只能一輩子躺在床上的廢人。”秦逍聲音冰冷,鷹眸裡寒光迸濺。
“我的天!”謝菀驚叫出聲。
death組織根本就沒打算讓他活下去,給他打這種毒藥一樣的麻醉劑,即使沒有當場要了他的命,也會致使他漸漸癱瘓,讓他慢性死亡!
那個時候,他還是個小少年!
太狠了,太毒了!
“所以公公那麼拼命地訓練你,是在給你逼毒,是在救你!”謝菀不可置通道。
“聰明。”秦逍贊許地颳了一下她的鼻樑,重重點頭,說:“麻醉劑的毒性非常霸道,需要內服藥物,配合強力的鍛煉,才能慢慢根除。”
“所以那段時間,父親對我尤其狠,我體力始終跟不上,也一度錯以為是訓練量太重,超出身體所能承受的負荷……如果不是李叔告訴的我原因,我興許會錯怪了父親。”
“公公也不曾解釋?”謝菀驚訝。
秦逍搖了搖頭,眼睛裡是對生父的敬重,沒有怨恨,“父親做事,從來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釋,也不會跟任何人解釋,有一次傷得太狠了,我質問父親是不是要殺了我,他只厲聲斥責我,說男子漢頂天立地,如果這點苦都承受不了,沒有資格做他的兒子。”
謝菀倒吸一口冷氣,“公公對你,也是夠下得去手的了,換做其他人,十成十,鐵定父子結仇了。
即使在那樣的情況下,秦上將也不曾對他說過一句軟話。
秦逍笑了,帶著懷念和感傷,說:“如果沒有李叔,的確已經結仇了,父親性情太強勢了,訓練手段跟他作風一樣強硬,當時李叔已經是主宅的保安,他看到父親虐待一樣特訓我,看到我身上天天掛彩,心有不忍,告訴了我父親的苦衷。”
“那段時間,他會趁父親不在的時候,偷偷給我開小灶,傳授我在訓練中緩解肌肉和神經麻痺的技巧,還有他摸索出來的獨門格鬥技巧。”
“他和父親不一樣,如果我訓練不標準,父親只會抽我鞭子,嚴厲訓斥我,一直抽到我意識到問題在哪裡並改正為止,李叔不敢抽我鞭子,但是他會直接指出我的錯誤,告訴我正確標準的動作。”
“有一段時間,比起父親,我和李叔反倒更想師徒,也更像父子,父親是知道李叔給我開小灶的,他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拆穿。”
“李叔和公公……”謝菀哽咽,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
謝菀明白了他從李叔葬禮開始,就情緒不對勁的原因,他心裡的傷和痛,比她的深,比她的重。
只是秦上將的嚴苛教育,讓他有苦不說。
他的悲痛,掩藏在眼底,深埋在心裡。
她隱約明白,秦上將厚葬李叔,帶著大部分已經是高階軍官的老戰友去送李叔的原因了,也明白了秦上將對李叔家的照顧,和對李叔兒子的囑託。
秦家對李家有恩,李叔守在秦家,多少是存了報恩的心在裡頭,秦上將對李家的照拂,某些意義上,也是在感激李叔對小秦逍的照顧吧,只是李叔和秦上將,一個敦厚淳樸,一個強勢冷肅,都沒有把這份心意說出來罷了。
秦逍聲音幹澀,啞聲說:“李叔於我,亦師亦友,我欠他一聲‘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