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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菀慘然一笑，俏臉上的表情，與其說是在笑，其實更像在哭，“我悄悄買的，特意去寺廟，找了寺廟的大師開光來保平安……”
“那個寺廟的大師很難約到，我還記得，終於排到我那次，我翹了課去求的平安，那是我第一次翹課……寺廟在山要走石梯上去，神仙才會看到誠心，求的心願才會靈驗……”
“石梯上都是落葉，長了青苔，很滑……那時候為了走石梯，我還崴了腳，摔跤，把手肘都磕破皮了……後來才知道，那個寺廟是一個旅遊景點，有纜車可以直接上去，石梯早就荒廢了，所以才有那麼多落葉和青苔……只有我那麼傻，爬石梯上去，弄得一身狼狽……”
“因為是翹課去的，還被班裡的小朋友告狀，被老師罰站了大半天……”謝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容中帶著懷念和感傷，垂著眼，低聲說：“我小時候，真的傻乎乎的……所以才相信去求佛會靈驗，折騰了老半天，結果還是……”
謝菀扯了扯嘴角，扯出一抹難看的笑，說：“什麼赤子之心，什麼孩子天真無邪的願望一定會實現，都是騙人的……如果世上當真有神明，明明我比誰都誠心，為什麼……所以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不相信有神仙會保佑我了……”
“傻兔子。”秦逍心疼不已，忍不住把她摟得緊緊的，低頭親親她軟軟的發絲。
他的小妻子，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受了很多很多的苦。
謝菀用力地回抱住他，小臉都埋進他的胸膛，吸了吸鼻子，聞著他身上那股讓她安心的氣息，情緒漸漸平靜下來。
小臉都埋在他胸口，她蹭了蹭他的胸膛，甕聲甕氣地說：“後來，我把這個平安鎖送給母親，她很開心，抱著我親我的臉蛋……她總是很忙，沒有空陪我，我知道她很愛我，但是她少會抱我親我……那天晚上，她戴著平安鎖，抱著我一起睡，給我講睡前童話故事……”
“我窩在她懷裡，聽她講童話故事，覺得去求佛摔跤，翹課被老師罰站都是值得的……我還記得那天母親笑得很開心，我也開心……明明過生日的是母親，收到禮物的是母親，我卻比自己過生日，比自己收到禮物還要開心，好像自己就是童話故事裡的小公主，得到了全世界的寵愛和快樂……”
“所以才說你這只傻兔子，野心和胃口一樣，小的可憐。”秦逍長嘆一聲，心情十分沉重。
她的小妻子，在小小隻的時候，沒有朋友，爹不親，娘不在，像一個被遺忘在角落的瓷娃娃，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身邊的人熱熱鬧鬧，小小的腦袋裡是好奇，迷茫，還有小小的渴望。
她想要的，一直都很少，少得可憐。
秦逍的話，謝菀並沒有反駁。
後來，她就再也不相信有神明瞭，即使有神明，她也不是被眷顧的那一個，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她滿腦子都是學業，因為她只有外婆了，她只有靠自己出人頭地，才能照顧好外婆。
她不知道自己瘋了一樣撲進學業裡，究竟是想靠自己改變命運，還是根本就是用繁重的學業麻痺自己的神經。
但是她知道，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從獨來獨往，聰明但是不理人的怪小孩，變成了更獨來獨往，高冷沉默的女學霸。
“母親去世對我打擊很大，我好長時間都覺得是夢，總覺得母親只是出去執行任務了，她還會再回來，就像以前一樣，她總是不在家，但是一定會再回來，只是這次去的時間長一點，久一點，但是還會再回來……”
“那個時候我總是睡不好，睡著睡著，就聽見母親在我耳邊給我講童話故事，醒過來之後屋子裡空蕩蕩的，腦子裡也空蕩蕩的，我嚇壞了，然後就莫名其妙地開始寫作業，也不開燈，怕開燈了，母親就不在了，就不給我講故事了……”
“班裡的小朋友總是抱怨作業很多，我那個時候卻覺得作業不夠寫，心裡空蕩蕩的，只有寫作業才能感覺到自己還活著……常常半夜醒過來，睡不著，只能不停地翻作業出來寫，寫著寫著，天就亮了……”
“直到一兩年過去了，連我過生日的時候，母親都沒有給我回來給我買小蛋糕，再也收不到母親送的小禮物，我才知道，她這次執行的任務，是一輩子的，再也回不來了……我終於知道，從今以後，我真的一個不知道父愛，也沒有母親的野孩子了……每年過生日的時候，也沒有母親送的小蛋糕吃了……”
秦逍聽得心如刀絞。
死死抱住懷裡的小身子，感覺到她止不住的顫抖，以及胸膛上傳來的濕意，他後頭一哽，啞聲說：“以後每年過生日，我都給你買小蛋糕，給你講童話故事，好不好？”
“嗯……”
謝菀重重吸了一下鼻子，嗚嚥著。
彷彿在他懷裡找到了依靠，兒時的迷茫和惶惑，終於在他的懷裡，得到了解脫。
好半天，她顫抖的身子才平靜下來，深深吸了一下鼻子，從他懷裡抬起頭來，鼻子和眼眶都是紅紅的。
她很少哭，但是在他面前，她總是控制不住，這讓她很不好意思，覺得有點小丟臉。
垂著眼，不好意思看他，謝菀尷尬道：“又讓你知道了我小時候的糗事，好丟臉。”
秦逍捧著她的臉，低頭親親她紅紅的鼻尖，心疼不已，啞聲說：“寶貝兒，我只遺憾，沒有早點遇到你，在你迷茫無助的時候，為你遮風擋雨，讓你依靠。”
“小時候的你，一定很可愛。”秦逍捏捏她的臉蛋，認真道。
謝菀的心情平複了很多，聽到他的情話，心裡一暖，又有些不好意思。
抬起手來，開啟了手裡的平安鎖，看到平安鎖裡那張熟悉的小照片，有些別扭地給他看，說：“這個就是我小時候的樣子，不會笑，總是板著臉，還被班裡的小朋友取笑，說我很兇，整天板著臉，是不會笑的小老太婆，小巫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