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清冷的眉目透著隱忍的怒火,望著自己被甩開的手,又是猛然一握,沖空氣揮拳,小霸王本色又展露得淋漓盡致,“朕現在就要去見他!”
齊逸無動於衷地望著蠻橫撒潑的皇上,略顯無奈道:“皇上,實不相瞞,臣在不久前才將師父激怒了……”
“師父?!”皇上蠻橫地打斷了齊逸的話,倍感驚訝又極度不甘地吼道:“皇伯收你為徒了?”
……
齊逸微怔,也不知是皇上對他過分信任還是因為那一頭熱的沖勁,人都未見,就認定土地公就是他的皇伯了?
“唉,算算算。別囉嗦,快帶朕去見他!”急躁的少帝一腔熱血沸騰,無暇追究這當中的曲折離奇,一心只想快快見到崇拜的神祗。
齊逸望了他一眼,沉緩的嗓音盡是無奈,耐心規勸道:“皇上,此時真不宜叨擾師父的安寧,更何況如今整個山頭都被破碎木屑與塵埃彌漫得不見天日,能見度極低,皇上去了,恐怕也瞧不清師父的真容,相見一事還得稍稍暫緩。”
“別跟朕來這套。”皇上冷怒低吼了聲,憤然地一揮袖,向著康莊大道邁步,邊走邊對隨從冷聲命令道:“給朕備好馬車。”
齊逸愕然怔立,望著那雷厲風行的背影,他略顯無奈地揉了揉眉心,面對一個永遠不聽人言的任性家夥,最直接的做法就是給他一拳,可對方是個有權有勢的帝皇,那……
就沒轍了。
齊逸身心俱疲,甚感虛脫,心底既期盼又惶恐,土地公又會有怎樣驚人的反應呢?
正當齊逸憂慮著該如何向土地公引薦皇上之際,哭得梨花帶雨的寧空突然抹掉撲簌而落的淚珠,霍然而起,腰背筆挺,鼓足了勇氣大吼了聲,“啊——!”
然後,帶著壯士斷臂的決絕,毅然折返回那個慘遭摧毀的案發現場。
越靠近案發地點,寧空忐忑的心就又緊張了幾分,當遠遠望見前方彌漫的沙塵木屑之時,惶恐使她放慢了速度,在空中輕盈跳躍的身姿不禁添了幾分滯重感。
深吸了一口氣,她仍繼續一往無前,當輕盈的腳步落在一片狼藉的叢林中時,恍若慘遭颶風襲擊的慘烈場景中,突兀地站著一個……
倖存者。
孤單的身影,硬朗且孤傲,固執而頑強地誓死反抗,反抗命運與世俗的種種不盡人意,似乎即便颶風將一切都摧毀,他仍傲然而立,立於破敗之巔,用蒼涼而絕望的目光盯著殘毀的慘境,桀驁執拗地對抗將他所愛之人粗暴掩埋的淩亂廢墟。
凝望著廢墟中略顯朦朧的孤傲身影,寧空眼眶莫名紅潤,此刻的她已不複恐懼,悲愴的心被異常沉重的東西壓得喘不過氣。
她一步步地朝朦朧身影而走去,空氣中彌漫的塵屑與木屑鑽入鼻腔,混入眼眶,雜質的鼓湧令她的淚水愈加猖狂,實在糟糕至極。
寧空無暇理會糟糕的環境,當她一步步靠近,近得足以抹開灰塵木屑的遮蓋,卻被刺眼的鮮紅無情地刺激她的心髒,慘烈的尖叫聲被卡在喉嚨裡,驚愕恐懼的她地以掌捂唇,無聲地啜泣。
渾身是傷,數條長長的血線沿著臉龐蜿蜒而下,右側眉心處的血痕最為觸目驚心,緊閉的右眼被鮮血覆蓋,微睜的左眼透盡兇煞怒光,蝕骨的寒眸一眼不眨地目視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