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按照尋常,蕭元竺那般看重小姐,他死之後永貞帝定會將所有怒氣全部撒在二爺父女身上,可是經過這麼一遭,永貞帝卻只以為蕭元竺與二爺不和,幾次陷害於他,便歇了刁難他們父女的心思,反而順著王懷魯的路子一路查下去,結果最後卻查到了範家的頭上。
範卓雖然抵死不認,而王懷魯也自盡於獄中,永貞帝沒有證據證明此事與範家有關,但是卻不妨礙他將原本對馮蘄州和馮喬的遷怒,轉到了範卓和範悅身上。
如今範卓雖然還在其位,輕易動他不得,可那範悅身上卻還揹著與八皇子的婚約。
永貞帝只以為八皇子求了這婚約是為了拉攏範卓,便直接下旨將範悅送去皇寺靜月庵,命其剃度出家侍奉於佛前,為已逝的八皇子贖罪。
衾九將大概的事情說完之後,便告辭離開,而馮喬卻是就那般神色怔然的站在廊下許久。
馮蘄州與人交代好事情出來的時候,就見到馮喬正站在廊下發呆。
他連忙上前將身上的大氅取了下來披在馮喬身上,又伸手探探她有些些冰涼的臉:“發什麼呆呢?”
“爹爹?”馮喬回過神來。
馮蘄州有些皺眉道:“你怎麼穿的這麼少就出來了,這天氣越發的冷了,你好不容易才大病初癒,若再是著了涼可怎麼是好?”
見馮喬有些神思不屬的模樣,馮蘄州垂頭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馮喬伸手摸了摸脖間掛著的兩枚玉葫,低聲道:“爹爹,我想出府一趟。”
馮蘄州皺眉,下意識便想要拒絕,可是當見到馮喬手中握著的東西之後,又想起這幾日發生的事情,知道馮喬怕是知曉了蕭元竺為她所做的一切,原想要拒絕的話嚥了回來。
他一直都不喜歡蕭元竺,無論是他以前的算計,還是後來的示好,可是說到底那個少年的確是幫了他們,而且他走後更給他們留了後路,解決了所有的麻煩,甚至將範家也拉下水來,誰也不能否認他對馮喬的好。
那天馮喬去了憶雲臺後,回來便大病了一場,想來那少年在她心中,怕是也留了痕跡。
馮蘄州摸了摸馮喬的長發,低聲道:“想去何處?”
馮喬低聲道:“我想去他以前常去的地方看看。”
馮蘄州聞言點點頭說道:“先回去添件衣裳再出去,免得凍著。”
馮喬低聲應了一聲,便回了房中,不過一會兒後,便帶著玲玥一起出了府。
兩人乘著馬車,繞京城走了許久,依靠著之前的記憶避開了鬧市,最後馬車停在了夜荷湖邊,那片蕭元竺曾經帶著她來過的竹屋之前。
那屋前的竹林依舊翠綠,林邊的梨樹卻已經枯萎,再不複春日梨花滿樹的繁盛。
馮喬沿著石子小徑上了竹樓,推開那扇門時,就見到裡面的擺設一如當初見到之時,桌椅幹淨,絨毯暖融,窗邊竹篾編成的簾子被捲了起來,剛好能看到外邊的風景,那貴妃椅上放著看到一半的書籍,而屋子裡面隱約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藥檀香氣。
馮喬正想去窗前坐下來,可是剛走了兩步卻是神情一變。
她猛的轉身看著角落裡擺放著的香爐,那爐中隱約有青煙冒出,那藥檀的香氣盈滿了整個竹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