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蘄州將手裡剝好的瓜子仁放進馮喬手旁的瓷碟裡,抬頭道:“傳旨的人怎麼說?”
“沒有明言,只說陛下命二爺即刻入宮。”
那人說完之後,左越在旁小聲說道:“二爺,我方才跟著陳安回去的時候,剛巧在宮門處看見了張尚書入宮,而且陛下不僅傳召了二爺,還有大理寺卿鄔榮和丞相李豐闌。”
馮蘄州聞言若有所思。
馮喬低聲問道:“爹爹,他此時傳召你們,是為了什麼事情?”
馮蘄州想了想就猜出了永貞帝為何會召他們,他將手裡的瓜子殼拍掉之後說道:“怕是為了從鄭國公府查抄出來的那些東西。”
當日去查抄鄭國公府時,是他和張繼禮一同前往,那段時間他在溫家的事情上面已經插手太多,難免引人猜忌,所以他便有意將此事交給了張繼禮。
張繼禮早就將鄭國公府裡查出來的金銀珠寶盡歸國庫,而那些賬冊和一些記載著溫家往來的東西卻是一直都壓在他手中。
永貞帝今日召見,看來張繼禮是將東西送上去了?
馮蘄州拍拍手站起身來,對著馮喬說道:“我先進宮一趟,要不要先送你回府?”
馮喬搖搖頭:“爹爹先去,我待會兒再回去。”
馮蘄州看了眼守在馮喬身後的玲玥,倒是也沒再說什麼,如今京中已沒了溫家,柳家也不敢動手,而那藏在暗處之人若不想找死也斷不敢在這個時候去動馮喬。
再加上馮喬身邊一直有人保護,他倒是不擔心馮喬安危:“那你自己小心一些,別回去的太晚。”
馮喬嬌聲道:“知道啦爹爹。”
馮蘄州見著她俏生生的小模樣,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這才轉身帶著左越幾人離開,等走到茶樓下面時,他回頭便看見馮喬嬌小的身子半趴在窗欄之上,露出個腦袋來,見他回頭,她連忙朝著他揮著小手,笑得一臉燦爛。
馮蘄州臉上不由露出笑來,朝著樓上揮了揮手,這才鑽進了馬車之中,朝著宮門而去。
等著馮蘄州走後,馮喬便收回了手靠在桌上,聽著下面咿咿呀呀的唱戲聲總覺得沒趣的慌,她塞了顆瓜子在嘴裡嚼著,腦子裡不知道怎麼的就突然想起了廖楚修來,也不知道那家夥在幹什麼?
馮喬瞄了眼玲玥,張了張嘴想要問話,可是半晌又不知道該怎麼問。
玲玥見馮喬幾次都將目光落在她身上,開口道:“小姐怎麼了?”
馮喬遲疑:“那個,廖楚修這兩日在做什麼?”
玲玥抿嘴輕笑起來。
馮喬見狀連忙道:“你笑什麼?”她面上有些不自在,手指頭更是將桌上白淨碟子裡的瓜子仁攪的一團亂:“你不知道就算了,反正我只是隨便問問。”
玲玥知道馮喬臉皮子薄,連忙壓下了上翹的嘴角,低聲道:“世子回京之後,便因為吳世軍的那封血書被永貞帝召去了宮中,這幾日聽暗營的人說,鎮遠侯府外面全是宮中密探,就連巡防營和兵庫司也突然調入了宮中的人,想必永貞帝對世子還是存了猜忌之心。”
馮喬聽著玲玥的話忍不住輕皺著眉心,如今的廖楚修看似安全,可實則卻猶如走在懸崖邊上,進一步則是封侯承爵,可退一步卻是萬劫不複。
她雖然知道廖楚修既然敢回京來見永貞帝,甚至將吳世軍的血書宣揚出去,就定然已經準備好了後手,可帝王心思難以揣摩,沒到最後,誰也不知道到底是安是危。
玲玥見馮喬面露擔憂,在旁低聲說道:“小姐別擔心,世子從來都不做沒有把握之事,只是這幾日世子身邊眼睛太多,怕給二爺和小姐招來麻煩,所以才不方便來找小姐。”
馮喬聽著玲玥的話先是點點頭,可隨即卻是臉色微紅:“誰擔心他了?!”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廖楚修就是個無人能比的超級大禍害,那家夥命長著呢,誰沒事會擔心他!
見玲玥張嘴想要說話,馮喬連忙起身道:“這戲聽著忒沒勁了,出去逛逛吧。”
馮喬直接拎著裙擺轉身就朝外走,而玲玥瞧見她紅彤彤的耳朵抿嘴笑了起來,眼見著馮喬已經跑了下去,她連忙放了些碎銀子在桌上,這才朝著她追了過去。
……
馮蘄州入宮之後,果然是為著從溫家查出來的那些東西,那些賬冊和往來記錄上面,幾乎每一本都有柳家的身影,上面雖未明示出是哪個柳家,可那碩大的柳字卻是刺痛了永貞帝的眼。
先是溫家,再是柳家,這些人看似早已經臣服,可實則一個個卻都是狼子野心,處處謀算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