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疼,怕死,怕所有的一切。
隔壁的聲音徹底斷了,她彷彿能聽到屍體落地時沉悶的響聲,緊接著有人走了出來,朝著她這邊走了過來,柳淨儀下意識的朝著牆角縮去。
馮蘄州隔著牢門看著柳淨儀,突然開口:“我就不進去了,陳公公請吧。”
陳安是受了永貞帝的命令前來監刑,目的就是要親眼看見柳淨儀母子兩人身死,而確保不會從他們口中說出半句不利於永貞帝的話來,他原是還擔心馮蘄州會有什麼舉動,可卻沒想到他居然直接便將這差事推到了他身上。
陳安心中有些生疑,可是看著馮蘄州的神色卻又瞧不出半點不對來,他頓了頓才開口道:“馮大人不一起?”
“不了,本官去外面等著陳公公。”
陳安見著馮蘄州直接轉身去了外面,半點都沒有進去的打算,心裡不由猜測,馮蘄州怕是知道了些什麼,所以才會想要避嫌,他心裡頭感嘆了幾句馮蘄州的精明,倒也不再遲疑,直接讓其他人守在外面,而自己開啟牢門走了進去。
“柳老夫人,雜家傳陛下旨意,來送你老人家上路。”
柳淨儀嘴唇輕抖,強撐著牆壁站了起來:“我要見陛下。”
“老夫人何必為難雜家,陛下是不會見你的。”
“不會的,陛下會見我的,他一定會的,哪怕是為了雲素,還有沅兒……”
“老夫人!”
陳安沒等柳淨儀的話說完,就直接沉喝出聲,等著打斷了她嘴裡未盡的話之後,他才看著狼狽至極的柳淨儀說道:“老夫人何必再提起那位,當年的事情別人不知曉,老夫人自己卻應當清楚,你在陛下那裡得來的情面,早在那位身死之後,被溫家這些年消磨的幹淨。”
“溫家若是能夠安安分分守著那國公爵位,陛下或許還會因為那位的事情念著你幾分,可是你們卻是意圖皇位,謀逆造反,甚至於離間陛下與八殿下之間的父子親情,陛下怎能留你?”
“如今陛下雖然賜死你和國公爺,對溫家卻已網開一面,只是貶斥為奴,你若是再生旁的心思累及溫家滿門,屆時溫家九族之內,無一人能活。”
“老夫人這般看重溫家和鄭國公府,定不會願意讓溫家滿門替你陪葬才是。”
柳淨儀臉上血色盡失,聽著陳安口中的話臉上突然露出猙獰之色,大聲道:“可我若是死了,溫家留著還有什麼用,他們本就是我救回來的,若我死了,他們為什麼不能給我陪葬!?”
“我要見陛下,我要見他…蕭雲素的事情知道的不只我一個,柳家也是知情之人…他們此次這般陷害於我們,背後必定還有別的人,定會有人查出當年之事來……”
“我是被人陷害的…我沒有與吳家謀逆,我要見陛下!!!”
柳淨儀大聲喊叫之下,緊緊抓著陳安的手,陳安聽著她嘴裡說出的那些話頓時臉色難看,他猛的一把甩開柳淨儀的手,直接將她推倒在地,對著門外站著的小太監大聲道:“還不進來,送她上路!”
那兩個小太監連忙快步走了進來,一左一右的抓著柳淨儀的胳膊將她按在地上,而陳安則是抓著依舊在大喊的柳淨儀,直接擒住她的下顎,將帶來的毒酒灌進了她嘴裡。
柳淨儀想要吐出來,陳安直接伸手一把扯著她的頭發向後一拉,一手堵著她的嘴用力一按,那毒酒便全數被柳淨儀嚥了下去。
等見到柳淨儀喝了酒後,陳安才示意兩人放開了柳淨儀,任由她癱倒在地上,嘴裡大口大口的咳著血。
陳安扔了手裡的酒杯,拿著帕子一邊擦著手一邊低聲道:“您說您這是何必呢,給你個體面的死法不要,非要雜家動粗……”
柳淨儀睜大了眼,嘴裡發出“嚯”、“嚯”的喘氣聲。
陳安看了她一眼,看著她臉上已然泛青,氣息越來越弱,直至完全消失,他上前探了探柳淨儀的鼻息,確定她已死之後,這才起身朝著兩人說道:“走吧。”
陳安領著兩個小太監走出去的時候,就見到馮蘄州逆光站在詔獄門口,他雙手背在身後,大半張臉都朝著外面,讓人瞧不清楚神情,而在他身前不遠處,還站著幾個詔獄裡的獄卒。
聽見身後的腳步聲,馮蘄州回過頭來,見到陳安時開口道:“人死了?”
“死了,我親眼看著斷的氣,之後的事情還要麻煩馮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