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在這個時候聯系那人,可若是到了萬不得已,她也顧不得許多。
她必須要保住溫家,保住鄭國公府……
金嬤嬤聽著柳淨儀的話臉上神色微變,連忙低著頭道:“奴婢明白。”
……
吳氏有些心神不屬的捏著那封信離開,等到回了房間之後,她就直接把身邊所有的丫鬟全部遣了出去,等著整個房中只剩下她一人之後,她才將手裡早已經被汗浸濕的那個紅布包取了出來。
她將那布包開啟,仔細看了看上面的生辰八字,發現看年歲比她還要大上幾歲,但是卻並不是她知道的人。
她入了鄭國公府這麼多年,從來就沒有在府中見過這麼一個人,而且這些年裡她也從來沒有見過柳淨儀曾經跟這般年歲的人特別親近過,也未曾聽她和府中之人提起過有關的事情。
吳氏看著那符文紙有些走神,半晌後才小心翼翼的將其包了回去,放在一旁,然後低頭看著柳淨儀交給她的那封信。
自從那日柳淨儀說過要舍棄了吳家保溫家之後,吳氏對她便再不像以前那般信任,雖然她知道柳淨儀定然是真的想要求她父親和大哥幫助溫正宏,但是她同樣怕柳淨儀設了什麼陷阱,來讓她大哥他們和吳家來替溫家受難。
吳氏輕咬著嘴唇沉吟了片刻,正想要伸手將信拆開來,看看柳淨儀到底在裡面說了些什麼的時候,門外就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夫人,夫人……”
吳氏手一抖,險些扯破了信封,她連忙放下信走到門前,開啟門後就見到自己的貼身丫鬟站在門外:“我不是說過嗎,我要休息不許來打擾我?”
那丫鬟連忙說道:“不是,是馮姑娘那頭,方才那邊遣了人過來,說她肚子疼…”
馮妍雖然入了鄭國公府,但是柳淨儀卻不許溫祿弦娶她,甚至於連姨娘的位分都不許給,而吳氏雖然看重她肚子裡那個孩子,甚至於為了那個孩子之前一直跟著柳淨儀對著幹,但是她心底裡卻也覺得馮妍一個罪臣的女兒配不上她家兒子,所以對於這件事情也是隨了柳淨儀的意思。
如今馮妍雖然住在鄭國公府後宅,懷著鄭國公府的子嗣,卻沒有名分,府中上下的人也只是喚她一聲馮姑娘。
“怎麼又肚子疼了,前幾日不是才請過大夫嗎?!”
吳氏對於馮妍三天兩頭就嚷嚷著肚子不舒服的事情頗有微辭,嘴裡低聲抱怨了一句,可是腳下卻還是朝著馮妍住著的那邊走去,一邊對著身邊的丫鬟說道:“有沒有讓張大夫給她把過脈?”
“已經去請了,張大夫正在她房裡。”
吳氏急沖沖的帶著丫鬟去了馮妍住的地方,一踏入房間之後,就見著裡面花白鬍子的老大夫正好給馮妍把了脈收拾東西,吳氏急聲問道:“張大夫,我孫兒怎麼樣?”
張大夫聽著吳氏的話,見她半句沒有提起斜靠在床頭的馮妍,只緊張著她肚子裡的孩子,盡管是早就見識過後宅陰私事情的他也覺得有些難以理解。
不過他收了鄭國公府的銀子,況且眼下鄭國公府也陷入了麻煩之中,若不是看在他們給的銀子真的很多,他才不會前來看診。
“夫人放心吧,胎兒沒事,只是因為這位姑娘思慮過重才會導致不適罷了,我替這位姑娘開副安胎藥,只要煎服了之後便無礙了。”
吳氏這才放下心來,這才讓人送了大夫出去,等人走後她就直接扭頭就對著馮妍皺眉道:“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先前你說老夫人為難你,我便讓人把你接到我這裡來,親自照顧你,如今你身邊都是我的人,又好吃好喝的供著你,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需要你胡思亂想?”
馮妍肚子已經隆了起來,此時半靠在床上有些可憐的說道:“夫人,我…我只是擔心祿弦……”
吳氏聽到馮妍提到溫祿弦的名字,眼底頓時浮現抹戾氣,要不是馮妍,弦兒怎麼會一直不肯歸府在外與她廝混,要不是她不知節制勾引弦兒,她兒子怎麼會年紀輕輕便傷了身子,落到如今只能憑著馮妍腹中這孩子綿延香火的地步?!
吳氏眼底帶著怒意,可目光觸及馮妍已經凸起的腹部,到底是沒有罵出聲來。
“弦兒如今被她祖母禁足在祠堂,連我也見不到他,你也知道老夫人還在氣著你們的事情,只要你好好的把孩子生下來,到時候老夫人定會對你迴心轉意,我鄭國公府也虧不了你。”
馮妍聽著吳氏的話,手指用力抓緊了褥子,臉上卻是泫然若泣,像是受盡了委屈。
吳氏先前見著她這樣子還會安慰她幾句,可是如今府中的事情已經讓她焦頭爛額,再加上剛發現了柳老夫人那小佛堂裡長明燈下的“秘密”,還要憂心著被大理寺帶走的溫正宏,再加上吳家的事情,她哪還有心思來哄著馮妍。
“你好生歇著,眼下外邊天氣熱,沒什麼事情就不要出去了,省得傷了身子。”說完她扭頭對著旁邊的丫鬟吩咐道:“你們幾個好生照顧姑娘,平日裡都警醒著,若是姑娘有什麼事情,我定饒不了你們。”
那幾個丫鬟連忙屈膝齊聲道:“奴婢明白。”
吳氏隨口跟馮妍說了幾句話後,就直接轉身離開,而等她走後,馮妍臉上那委屈之色才淡了下去,換之全是憤恨。
什麼等她生了孩子,那姓柳的老虔婆就會迴心轉意。
什麼等她生了孩子,他們鄭國公府不會虧待了她。
這女人真當將她困在後宅之中,又找了這麼多人監視著她,她就什麼都不知曉嗎?這鄭國公府明明就已經陷入頹勢早不如從前,那鄭國公溫正宏更是已經被抓進了大理寺,隨時都有被問斬的危險!
馮妍不知道,為什麼她在夢裡看到的一直順風順水的鄭國公府會變成現在這模樣,她更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在數年之後,依舊立於朝堂的溫正宏會牽涉進了科考舞弊的事情,甚至連帶著鄭國公府,連帶著溫家也隨時都有覆滅的危機。
夢裡面明明不是這樣的,明明不是……
如果早知道會變成這個樣子,早知道鄭國公府根本就不是她夢中那般富貴,她又怎麼會緊緊抓著溫祿弦不肯放手,甚至費盡心機的去懷了他的孩子住進國公府中?!
“姑娘,服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