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馮喬氣得忍不住一錘桌子,只覺得這人可惡至極,她轉身推著輪椅就想離開,卻不想往後一仰時,輪椅下的插銷松動,椅子軲轆便朝著身後滑過去,馮喬手上根本無處著力,輪椅猛地撞在橫欄之上,而馮喬直接便翻了下去,整個人朝著水裡掉了下去。
“小姐!”
玲玥臉色一變,伸手就想去抓馮喬,卻不想她還沒動作,身旁就一道黑影閃過。
廖楚修抱著懷裡的人在水面上的蓮花上一點,便借力回到了岸上,懷中的人輕如紙片,大腿以下空蕩蕩的,而她臉上的白紗落開了半截,露出裡面斑駁不堪幾乎看不出原來樣貌的臉來。
自那一日馮喬落水之後,她已經數日不曾見他,廖楚修站在水榭之前,聽著裡面的下人道:“王爺,主子已經回府去了,王爺請回吧。”
廖楚修抿抿嘴,轉身離開,回了定王府後,卻見到邵縉提著酒壇子在他院子裡喝酒,邵縉顯然從蔣沖嘴裡知道了他去過哪裡,見他面無表情的樣子,摸摸下巴道:“又去四方樓了?”
廖楚修沒說話,邵縉喝了口酒道:“瞧你這樣子,是又沒見到人?”
“沒見到。”廖楚修說完之後,皺了皺眉毛:“我是不是不該拿了那筆銀子?”
邵縉聞言險些一口酒噴了出來,滿臉古怪的看著廖楚修道:“你不拿那銀子,難不成還等著馮家拿著那筆銀子之後,跟顧家一起替皇帝招兵買馬,轉過頭再來對付你?”
“我說廖楚修,你什麼時候這麼心慈手軟了,還是你瞧上馮家那丫頭了?”
廖楚修聞言一怔,想起馮喬那張滿是傷痕的臉來,明明醜的嚇人,可他卻只記得那雙眼睛,彷彿藏著千言萬語,卻又如清泉澄澈,只是那麼一眼,就撞進了他心底。
邵縉見廖楚修走神,咋舌道:“不是吧,你真看上了?”
廖楚修搖搖腦袋呸了一聲,低罵道:“那醜兔子,誰看上她誰是狗。”
廖楚修說的信誓旦旦,可是沒過多久就自己打了臉,原只不過是因為偶然知道馮家有這麼一號人,所以才生了興趣,知道馮家和顧家暗地裡的勾當,想要幫著新帝奪權,他才逗弄著玩,卻不想逗弄著逗弄著,卻把自己的心也給逗弄了進去。
他開始時時朝著四方樓跑,為了讓馮喬解氣,他生生讓了三成利給馮家,又故作不知的任由馮家和顧家吞了京畿衛的兵權。
兩人喝茶,鬥嘴,說著朝中的事情,甚至於江湖趣聞,他會因為怕馮喬吃虧,便毫不隱瞞的說著他與人勾心鬥角的事情,看著她現學現用,逐漸強大起來;他會因為她一句鮮果難尋,便生生趕走了永定王府附近所有的人,拆府重建,將王府擴大了兩倍有餘,修了果園子種滿了果樹,再裝作不經意將熟透的果子扔給馮喬。
他喜歡逗弄著馮喬,喜歡看她嬌嗔鮮活的樣子,喜歡看她瞪大了眼專注看著他的模樣…直到他親眼看到她熱毒發作,整個人疼的蜷縮成一團,嘴裡不斷嘶喊低聲慘叫時,他才慌了神。
他命人四處尋找能壓制熱毒的東西,他滿天下的尋醫問藥,他開始調查當年的往事,想要知道她為何會變成如今的模樣,而當一切真相呈於眼前時,他卻不敢開口。
一年,兩年,三年…
京中人人都知,永定王權勢滔天,卻年過三十,始終未曾娶親。
轉眼五年即過,開春之時,廖楚修約好了馮喬一起去踏青賞花,來帶她出府之時,卻趕上馮喬熱毒再次發作。
她一隻手死死的抓著身下的毯子,幾乎看不出真容的臉上疼得幾乎扭曲,嘴裡不斷的發出痛到極致的呻吟,而另外一隻手卻仍舊抓著身旁的玲玥,斷斷續續道:“不,不準去找二哥…”
“不準去,啊!!!”
馮喬伸長了脖頸,身上熱毒發作時,那彷彿有千萬條蟲子在身上啃噬的痛楚讓她恨不得咬斷舌頭,她意識開始迷糊起來,整個人在床榻上不斷翻滾,而當到了極致時,她猛的抬頭用力便想朝著床頭撞去,卻不想撞上一片溫軟。
來人橫身擋在床頭,胸口被撞上時忍不住悶哼出聲,他卻半點都沒有避開,而是一隻手攬著馮喬,另外一隻手飛快的捏著馮喬的下巴,手中一粒藥丸放入了她口中,用著內力將其送入她喉間。
馮喬眼色有瞬間的清明,她滿是虛弱的抬頭,卻只看到一片虛影,隨即雙眼一閉,整個人便軟軟的倒在了來人懷中。
廖楚修低頭看著幾乎被汗濕的人兒,伸手抱著她將她放在床上,手指掠過她腿間空蕩蕩的地方時,眼中劃過抹暗色。他伸手拉過被子蓋在馮喬身上,然後拿著錦帕擦著她額上的汗水,頭也不抬的問道:“怎麼會突然又發作了,寒玉蟾呢?”
“在小姐身上,可是王爺,那寒玉蟾的效用越來越低,小姐體內的熱毒發作的也越來越頻繁,今日已經是這個月第三次了,奴婢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