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蘄州拿起來仔細看了片刻,當瞧清楚之後才明白馮喬為何說這是假的,他皺眉道:“你是懷疑那些人想要的是螣蛇玉葫,可是真的玉葫不是早就被人換走了嗎,那些人還找孫嬤嬤幹什麼?”
“真的玉葫的確是被人換走了,可未必落在了那個害我之人的手上。”
馮喬看著馮蘄州說道:“爹爹難道不覺得奇怪嗎,一直以來都有人想要害我,可每一次看似是險境之時卻總像是有人故意對我留了條生路。”
“不管是之前孫嬤嬤對我下藥,還是濟雲寺被劫,甚至於鬧市驚馬,鄭國公府行刺…那人明明能很輕易的就能要了我性命,可他為什麼下毒下的是不致命的毒,劫走我也只是將我扔去了臨安?”
“我一直都想不明白那暗中之人到底在想些什麼,說他狠毒,他卻處處留手,幾次都讓我逃脫,可若說他對我留情,無意害我性命,卻又數次將我置於險境,幾乎丟了性命。”
“那人給我的感覺矛盾至極,甚至有些反複無常,有時候恨不得置我於死地,有時候卻又處處留情想要保住我性命,我一直在想,那人到底為何如此,可直到剛才我才突然驚覺,如果那暗中下手之人,從始至終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呢?”
更或者是說,在暗中那個想要害她的人不知道的情況下,還有一人也同樣知曉他們的事情,甚至屢次出手阻撓,所以才每每都給她留了一線生機。
馮蘄州被馮喬的話說的一震:“你是說暗中出手的,並非只有一人?”
馮喬點點頭:“那兩人或許都知道我的身世,甚至於知道那段皇室秘事和永貞帝的禁忌,他們的目的相同,都是不想要讓我出現在人前,更不想讓我的存在被皇室中人知曉,只是一人想要置我於死地,而另外一人卻只是想要困住我,不讓我這張臉出現毀了一些東西,更或許,他想要保全什麼,才不得已下手。”
馮蘄州並不蠢,馮喬的話說到這份上了,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仔細回想著之前馮喬遭遇的事情,原本有許多讓人不解的地方突然都能解釋的清楚。
為什麼那人費盡心思買通孫嬤嬤給馮喬下毒,那毒藥卻只是普通的軟骨散;
為什麼裡應外合費盡功夫在濟雲寺劫走馮喬,最後卻只是將馮喬扔去了難民堆裡,看似置她於死地,卻又給她留了一線生機,雖然這生機對一個十歲孩童來說那般渺茫,甚至殘忍。
如果暗中行事的從頭到尾都不是同一個人,這一切就都能解釋的通。
一個想要害死馮喬,另外一個卻想要保她性命,那有沒有可能,那個真正想要置馮喬於死地的人並沒有拿到真的螣蛇玉葫,而真正的螣蛇玉葫早就被人掉了包落到了另外一人手中,而那人拿到的,和送去寶月樓的,都是假的?
馮喬目光閃爍,片刻後開口道:“爹爹,看來我們要回府一趟了。”
“你懷疑那人是府中的人?”
馮喬看著他道:“難道爹爹覺得,若非是血脈相關之人,誰會這般大費周章的保我?”
馮蘄州沉默下來,片刻後才開口道:“他並沒有保你,若真想保你,你也不會被送去臨安,更不會屢涉險境。”
看似仁慈的冷酷,比親手殺人更殘忍。
馮喬想起上一世的慘狀,低聲道:“我知道,可如果不回去,我就永遠都不知道到底是誰在暗中害我,爹爹,這世上從來就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我想回去看看,到底是什麼人在搞鬼,更想弄清楚,他為何要這般處心積慮的害我。”
馮喬說話間眼中滿是陰霾之色,一次僥幸,不會次次僥幸,若不將那人揪出來,她寢食難安。
不管那人會不會上鈎,她都要一試,那人如同毒蛇一般潛伏在暗中,稍有不慎便會對她,甚至對爹爹不利,這種朝夕不保的感覺她不想要,她想要好好的活著,陪著爹爹,安安穩穩的走完這一輩子,只有將那人徹底抓出來,她和爹爹才能真正安全。
還有趣兒……
她想要保住那個女孩,雖然希望渺茫,但是眼下也只有打草驚蛇,或許才能讓那人有所忌憚,不敢輕易要了趣兒的性命,甚至於,不敢輕易動手。
時隔數月,馮府再次熱鬧了起來,只因為離府搬去了五道巷的二爺帶著四小姐回了府,探望生病許久的老夫人。
兩人入府時整個馮府都亂糟糟的,門房還處於驚愕狀態回不過神來,而等訊息傳到常青院的時候,父女倆已經過了垂花門。
馮老夫人聽著李嬤嬤急沖沖的話語先是一喜,隨即卻是想起來這段時間馮蘄州的不管不問,冷著臉嗤聲道:“他們還回來幹什麼,回來看我死了沒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