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花四射,火苗亂舞,無數帶著火星的碎木屑仍在慢慢地飄落,燃燒著的樹皮發出“嗶嗶啵啵”的聲響,一片地獄景象。看著自己造成的破壞,李晉忍不住看了一眼大庶長之鐲,既興奮又恐懼地嚥了口唾沫。
正在這時,他忽然聽到背後傳來衣袂破空的聲音,眨眼間就有三個身影落在自己面前。一個是張繼學教授,一個是教“現代玄學研究”的吳輕蔓教授,還有個正是白天那個神秘的代課老師——薊東遊。他們怎麼會到這裡來的?還有,原來吳輕蔓教授也是修士?李晉勉強站了起來,一臉愕然。
吳輕蔓看著李晉未語先笑,張繼學右手變幻了一個手勢,神情淡然地念了幾句,然後一道水幕從他掌間沖了出來,迅速擴大形成一股沖天的水柱,然後旋轉著以鋪天蓋地之勢沖到火場上,片刻後火勢就消停了。
薊東遊一直含笑看著,這時才贊嘆道:“好俊的‘浪兮滔天’。張兄雖然真元受損,但對法術的操控卻愈發精細了,看來到這塵世來打磨一番也並不全是壞事。”
張繼學搖搖頭:“雕蟲小技而已。要說操控的入微,天下誰又比得過弈劍聽雨閣的禦劍術呢。”說完他轉過身看著李晉,神情似笑非笑地說,“李晉同學,你是對學校有什麼怨氣麼,大半夜地跑來放火燒林。”
李晉張了幾次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接二連三目睹法術所帶來的沖擊,讓他一時間處於大腦短路的狀態。好半天他才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張老師,這是意外……”
吳輕蔓忍不住大笑起來,絲毫不顧形象地前俯後仰:“哈哈哈哈……師兄啊,你教的好學生!隨便弄個意外都有這麼大的動靜。”
張繼學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心想什麼叫我教的學生?明明是你想收徒吧。
吳輕蔓好不容易止住笑,問道:“李晉,那個法術你是怎麼學會的?”
李晉下意識地就要把左手往背後藏,卻硬生生地止住了,腦子裡飛快地思考著應對之策。吳教授直接開口問“法術是怎麼學會的”,證明他們早看出自己在修煉了。這也間接說明瞭一點,他們是有意在課堂上傳授修煉之法。是為了什麼?為了招徒弟?為了造福蒼生?為了普及修真功法?不管是什麼原因,現在都不是深究的時候。必須得編一個說得過去的藉口,大庶長之鐲的事情是絕對不能曝光的,這幾位教授實力高強,來歷神秘,要是一時起了貪念把大庶長之鐲搶走,自己找誰喊冤去——前提是他們沒順便把自己滅了口的話。李晉向來告誡自己,要相信他人,但絕對不要相信他人心中的魔鬼。
想了想,他覺得這幾位教授未必認得出大庶長之鐲上附帶的法術,於是說道:“在第一次上玄學史學到修煉口訣,開始修煉以後,我就對這方面的東西特別感興趣。後來我國慶回家在我爸的藏書裡發現了一段法術的口訣,就試著修煉了,剛剛是第一次施放成功。這個法術的名字好像叫做——”憋了半天,李晉才想出一個合適的詞,“流星火雨。”
吳輕蔓“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薊東遊也忍俊不禁。張繼學卻鐵青著臉,哼了一聲,“你回去吧,以後我的課,你不用再上了。”
李晉一愣,覺得莫名其妙:“為什麼啊張老師,你上課的規矩我一直都遵守的啊。”
張繼學留下一句冷哼,竟不再說話,直接拂袖而去,吳輕蔓和薊東遊稍停了一下,也追著張繼學走了。
李晉留在原地,既不敢追,也不敢罵,只好一個人納悶,剛才說錯話了嗎?想了半天也不得要領。
看著被燒得亂七八糟的樹林,李晉的心情才變好一點,至少今後有了保命的手段了。在對戰“狼人”時如果就掌握了這法術,說不定還能救下那個可憐的女孩……過了一會,身子逐漸恢複了點氣力,李晉才蹣跚著往山下走去。
……
吳輕蔓追上張繼學後,笑問道:“師兄,你發這麼大火幹嘛。”
張繼學這時臉色已恢複如常,淡淡地說:“本來以為發現了一個可造之材,現在才知道是空歡喜一場。心性不行,終究成不了大器。”
吳輕蔓卻撇著嘴不樂意了:“怎麼個心性不行了?我覺得挺好啊。撒幾句謊算什麼?那叫謹慎。如果他剛才老老實實地回答你,我就會打消收他為徒的念頭。太老實的人,放他出去闖蕩,會被吃得骨頭都不剩的。”
薊東遊也點點頭幫腔道:“我看那年輕人應是正直之人,剛才撒那個小謊只能說明他懂得懷璧其罪的道理,並不見得是心性不佳。”
張繼學悶不做聲,過了一會才道:“明明是‘炙兮陽燧’這麼優雅的名字,他不知道我也不怪他,可他卻偏偏起了個‘流星火雨’這麼俗氣的名字。可見他不學無術,與我雲麓仙居秉承的瀟灑風流的路子不合。”
吳輕蔓和薊東遊俱是一時無言以對。
吳輕蔓暗想,男人就是男人,近百歲的人了還喜歡耍小孩子脾氣。我且不跟他頂嘴,等過幾天他氣消了,再慢慢去勸他迴心轉意。難得的好苗子,就這麼疏遠了實在可惜。
薊東遊暗暗尋思,傳聞當年雲麓仙居在煉器一途上穩居八派之翹楚,可惜後來天地法則改變,大多法寶都腐朽破損了。今日見到這只儲物手鐲,果然是大有妙處,竟然能將攻擊法術陣鐫刻於儲物手鐲上;還能透過減小法術威力,降低驅動的需求,區區一個練氣3級的小修竟也能驅動這神通境才能施展的法術,實在是讓人嘆為觀止。能見到前人的神奇造物,真是何其幸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