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到吃的時候,陳阿婆不讓了。
“大山沒回來,等他回來了一起吃。”陳阿婆說。
三個孩子巴巴瞧著,愣是沒給動筷子。
“當爹的都沒吃上,哪有當兒子的先吃的。”當時趙三斤也拉下了臉教訓孩子們。
幾個孩子早就饞的不行了,從徐夢送了那一碗東西開始,趙星的眼睛就沒離開過廚房。
楊三淑就說:“趙山在外面應酬,會缺這麼一口吃的?”
陳婆子就指著楊三淑的鼻子罵她。
楊三淑憤憤的,倒不是為自己不平,而是看著家裡的孩子可憐,但最後也沒吃成
這要是留著東西,等著趙山回來,一家人吃也就罷了。
結果早上起來,楊三淑就看見灶臺上空空如也的盆,她心中大叫一聲不好,再翻箱倒櫃去看,那盆火鍋竟然連底兒都沒了。
一問追下,原來都是被那倆老貨給吃了。
滿滿一大盆帶著油,連湯底都沒剩一點兒下來,本來留著湯底還能煮一鍋,結果老太太心疼湯裡面的油,跟老頭兩人一人一口的喝了個幹淨。
趙三斤本來就是風燭殘年的身體,一天到晚離不得煙酒,到城裡這幾年好日子過著,吃的多動的少,去醫院檢查過了也開了藥,都是要就著白酒下嚥,香煙一天得要兩包,自從進城以後,這老頭子是不抽自己地裡産的煙絲了,要學城裡的工人抽卷煙。
鍋底太辣嗆到了嗓子,老頭半夜就開始咳嗽,咳的是連肺都要出來了。
孩子早上起來看到盆子都空了,當時就哭出聲來,家裡一早上雞飛狗跳。
楊三淑心裡又憋屈又難受,既覺得委屈了自己,又覺得委屈了孩子,又氣憤這一家子人心思獨,連兒孫都不顧。
這對公婆,年輕的時候敞開了,可是一頓能吃十幾斤豬肉的貨色,幹掉這麼一小盆菜,對人家來說都不夠塞牙縫。
她氣的罵了一早上。
“說什麼要留給兒子,結果還不是自己吃了。”
想想她就氣不過,倒不是自己饞,而是想著兒子昨天晚上巴巴的,跟小狗兒一樣的眼神,就覺得心酸。
哪有這樣的長輩,有點兒好吃的淨想著自己吃夠吃好了,連湯都不剩下一點。
楊三淑怒氣沖沖的去倒馬桶了。
陳婆子看著兒媳婦離開的背影,跟老頭子絮叨:“辛辛苦苦一輩子,到了老來能靠的上誰,你看看你這兒媳婦,一臉的尖酸刻薄,吃了點東西像是要了她的命了,不就是點土豆海帶嗎,又不是什麼稀罕東西。”
老頭子繼續重重的咳嗽,昨晚上那一碗紅油下肚,他的咳嗽越發嚴重了。
人越老越惜命,還覺得有病只要去醫院,肯定就死不了了,所以兩人哪怕一丁點毛病,都喜歡往醫院跑,這幾年醫院都跑成常客了。
見兒媳婦出去了,老頭指著衣裳說:“給我把衣服拿過來,咱兩去衛生所瞧瞧,不行的話得打針輸液,老頭子我這條命,還想多活上幾年。”
陳婆子把衣服給他拿過來,給他套上。
老頭子又把腳翹起來,陳婆子蹲下給他穿好了鞋,老兩口早飯都沒吃就出了門。
陳婆子惡狠狠的說:“弄不好是她給咱們下的毒。”
這事兒她以前給兒媳婦幹過,她偷偷的給兒媳婦吃了過期的藥,結果她拉了幾天,人給拉清醒了一樣,後來對他們兩個就有了防備,再也沒給他們得過手。
以己度人,這一病就沒好過,老太婆就懷疑楊三淑也同樣給老頭子下藥了。
兩人吃過早餐到了醫院,一番折騰了下來,醫生給開了消炎藥,交代一定要戒掉煙酒雲雲。
老頭子渾不在意的把藥讓陳婆子揣上,出了醫院的門還在叨叨:“都是庸醫,藥沒少吃,怎麼就好不了,要我說還不如咱們鄉下的赤腳醫生,吊瓶一打好得飛快。”
剛才他要輸液,醫生就不給他輸!